故事,不僅是孤獨者的救贖,更是孤獨的證明—— 勒・克萊喬《碧娜,首爾天空下》

唯死亡真實,正好反證生命充滿虛假。但故事的虛構性未必因此折損,反而增加了感性色彩。由此省察,故事或謊言,無非種種願望;碧娜為莎樂美所說的每個故事:鴿子們、貓「旅行者」、菜鳥謀殺者、歌手娜比、護士河娜與「她的娜奧美」、兩條龍⋯⋯乃至於她自己虛實難辨的故事都是。而至為關鍵的,不在願望實現與否,更繫於對願望憧憬的心情——於是可以試著對(不堪的、難以忍受的)生活、命運、遺憾、他者,再忍受一下,努力一下,直到改變的契機出現。也呼應那句關於邂逅的首爾諺語,「總有一天,會在首爾天空下重逢。」

包裝成猜謎的困境人生—— 金英夏《猜謎秀》

某種小說作者(或謂為小說的某種功用),會將小說視為一種實驗場。有時不懷好意,有時過於冷酷,如上帝考驗約伯信仰,將主人翁丟到各種絕境之中,觀察其反應,抽取其想法。奇妙的是,《猜謎秀》確實是以這般套路前進,所有的角色皆受到某個命題或難題考驗。也如情節安排,有些角色非常有現實感(譬如同病相憐的女鄰居),有些則如虛擬人物,然而這位主角,即使沒讓自己更好或試圖翻身,卻也從來不曾往墮落方向走去。民秀在超商私自動用店內儲備金,雖莽撞不闇職場倫理,又不顧工作責任而斷然離開。然而他自始至終相信人性本善,且熱心助人。只是憤怒著「為什麼是相信人而被騙的人受到懲罰?」

杜拜《BROWNBOOK》雜誌:一個你從來不知道的阿拉伯世界

談到文化,《BROWNBOOK》也難免要處理如宗教、同性戀權利,及社會對立等禁忌話題,《BROWNBOOK》都是怎麼處理的呢?拉希德是這樣回應的,「我們以政治中立的方式去談論這樣的議題,並將對話打開,不受政治所限。」因此,在同性戀議題上,他們希望提倡寬容及包容,取代批判或對立。

齊澤克《大流行病!》—— 這位哲學家提供了他的解方

在這本輕薄的書中,他列舉了典型的齊澤克式思想家與策略——黑格爾、拉岡、以經典電影《追殺比爾》來比喻資本主義的健康狀況——寫成10篇印象派章節。每一章都圍繞著不同主題,偶爾會涉及一個論點:我們需要一種「曾被稱為共產主義的新形式」,以避免這種大流行病演變為全球惡夢。

精神原鄉召喚與呼應—— 評《雨雪霏霏:婆羅洲童年記事》

離散(Diaspora)源於希臘文 diasperien,由 dia(跨越)和 sperien(耕種或散播種子)兩個詞根構成。它最早來自希伯來語,意指猶太族群在「巴比倫囚禁」之後漂泊他鄉,無家可歸的狀態。抵達全球化時代之前,無論中西方,各個年代的戰亂、殖民、創傷等,都使得人民流離失所,必須離鄉背井,另尋他方。

傾聽「人」的意見,企業升級的新時代課題——《中年打工族》

全書除設定關注焦點與提問方向的〈序章〉,另分三章:第一章以多組個案在不同產業的情況,呈現中年打工族在血汗職場與家庭面臨的腹背受敵處境,並讓讀者一窺各產業中仍充斥的短視、自利與保守態度;第二章則更進一步集中討論女性面臨的狀況,特別是對懷孕的歧視/霸凌。第三章則從正面推許意識到前述問題、嘗試建立良好雇用型態的優質企業,以及其實際履行的解方提示:企業能否省覺,永續經營最重要的資產,無非是「人」——員工如果無法從容規劃人生,消極地只求「安於現狀」,就不可能全心為公司也為自己打拚,賺取超出基本期待的利潤,累積、傳承專業知識與技能的資本,遑論設想改變命運的可能。

無用之用的反思—— 讀李維史陀《憂鬱的熱帶》

「我討厭旅行,我恨探險家。」克勞德・李維史陀(Claude Lévi-Strauss)以不情不願的口吻,為《憂鬱的熱帶》開了頭。他像爲自己設計了一齣獨白劇:他半推半就地被推上舞臺,行進間還不斷地回頭質疑:講述這些無用的回憶與微不足道的往事,值得嗎?但當聚光燈一亮,四十六歲的他,卻忘情地開始講述十五年前的往事。

更好的解答——詹姆士.霍根《星辰的繼承者》

各位若接觸過克拉克的作品(至少台灣曾出版過全套的《太空漫遊》和《拉瑪》系列,以及《童年末日》),就曉得這正是克拉克的特色:渺小人類在浩瀚的星際世界中面對更崇高、偉大的未知,並透過這種描寫帶來驚奇與震撼。1972年贏得雨果跟星雲獎的《拉瑪任務》(Rendezvous With Rama)描述一個無人、太空船般的圓柱體進入太陽系,人類試著探查當中的祕密,但就在依舊一頭霧水下,這神祕物體繞過太陽離開了、留下令人不安的暗示。NASA噴射推進實驗室工程師簡崔・李(Gentry Lee)寫了三本續集,把這系列變成以人物為中心的太空歌劇。

書寫即詛咒——楊凱麟《虛構集》

楊凱麟的系譜之一是哲學家德勒茲(Gilles Deleuze),其中楊凱麟在其名著《差異與重複》為我們畫下重點:真正的差異,不是跟「同」反義的「異」,而是將差異再度且一再一再「差異化」。換言之,所謂重複,不過是讓差異足以真正配得上差異之名的方法,所謂「差異的N次方」。是以,「虛構集」之名,與其說是致敬,毋寧說是種詛咒——如果我們認真看待波赫士,與認真看待「虛構」真正蘊含的威力的話。真正的作家不單是寫出被詛咒的作品之人(如波特萊爾、韓波、薩德、福婁拜、巴塔耶),他們更是對自己的作品以及自己下詛咒之人。一步即地獄,筆尖鑿開的現實,裂出的總是闢開腦門瞬間的眩暈光景。

重新定義「性」的企圖 —— 張亦絢《性意思史》

「性」的根本,其實是個體如何超越個體的問題,無論在實質或象徵層面,它都意味著「我」不再只是「我」。也因此,它除了有生物生殖行為的層面,也有心理層面,更因此而有性/別層面、社會層面與權力層面的問題。再說下去可能就太佛洛伊德了,好像一切事物都根源自「性」,或反過來,「性」就是一切的解答。當然不必如此。然而不諱言,現今願意認真思索「性」之本體、「性」之深刻可能的作品,卻依舊少數;而張亦絢更是少數就此課題持續耕耘的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