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我們立下的誓言 —— 讀約翰‧伯格《婚禮之途》

讀約翰‧伯格《婚禮之途》,我們會乍以為即將隨著故事線趕赴一場婚禮盛宴,翻面不久又旋然知曉這是一場為與死亡和解,為見證死前求生的祈禱。整本小說是約翰‧伯格打造的祈願牌,他教我們見證 ——「故事最重要的張力,其實在別處。故事的張力主要並不存在於終點蘊含的祕密,而是存在於前往終點的路途上,那一步一步空隙之間所隱藏的祕密裡。」

走向歸返,或逆於此 —— 我讀《攀登的奧義》

當我們仰望稜線,思考高山,依循舊有足跡攀緣而上,相當程度,啟動與被啟動的大致感受,仍然處於一種初階震撼,關於感官的刺激、足跡的層疊,以及短程活動的定義。登山,此種具有明顯自我挑戰的行為,被危險恫嚇,被冒險封存,被分屬小眾個人實踐,乃至無能從中,勃生更具普世與沿襲意義的內外典範。

凝視他者凝視的他者(即我們):《穿越福爾摩沙 1630-1930:法國人眼中的法國印象》

《穿越福爾摩沙 1630-1930》一書構成的方式容易說明,主要以這三百年為限度,由法語撰寫關於台灣的見聞。經作者蒐集與挑選,撰寫者多半親自因緣際會走訪台灣,對當地的政治、風俗、社會、地理、政治、族群等記錄觀察。另外是由本書作者的對於每篇文本的撰述者簡介,撰述者來台的時代與脈絡。最後,不短的〈後記〉,以作者龐維德的現代法國之眼,綜觀出這些文本的價值與基本的反思。

從《尋琴者》、《甜蜜與卑微》到《作家命》 —— 讀郭強生在書寫中的竭盡探索與釋然和解

郭強生中篇小說《尋琴者》面世後,其感動讀者的程度,彷彿神諭開篇,天使演奏音樂,靈魂陶醉到自願進入會病會老的肉身。小說的共振力道,並不全然來自精巧的意象設計,以琴喻情、喻肉身、喻一切斑駁記憶。它更似作家的自剖與提醒。書中提及「鋼琴發出的音色是如此悠揚,但鋼琴的本身卻總是承受著巨大拉力的痛苦。」對於寫作四十年的郭強生而言,讀者們何嘗不也意會著他「將人生感受貫注於指尖」的過程,聽他回答出自己與文學的關係。

人,生而平等嗎?——《「我反對」不恐龍大法官RBG 第一手珍貴訪談錄》

從性別平權到公民自由,在「史密斯訴無名氏案」,最高法院支持阿拉斯加性犯罪者追溯以往的登記規定。她提出不同意見書,認為此舉將抹滅他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因為只能放置壞的紀錄,卻不能放好的。她說道:「偉大的憲法裁定,多半都是在那些你我不想成為知心好友,也不想當隔壁鄰居的人所涉及的案件中提出的。如果我們不喜歡的人就不保護,我們自己也會失去保護。」

為當今之世拍 X 光 —— 讀薩拉馬戈《盲目》、《修道院紀事》與《謊言的年代》

21 世紀 COVID-19 病毒大流行驟然爆發,堪比《盲目》開篇,只是小說中那位突然眼瞎的司機清楚意識眼前一陣白,自己目盲了。盲症迅速擴散,無人理解也無計可施之下,運輸安全委員會倉促決定將病患與疑似染症者集中隔離於荒棄許久的精神病院中。一經隔離,這些人就進入被嚴格規範與監控的範疇。

如何逆轉金融化所造成的不平等?—— 讀《大逆轉》

只要你有銀行帳戶,有貸款,有信用卡,甚至只要你有在工作領薪水,有進行金錢交易,都在整個金融體系裡面,並且遙遠連結起你以為毫不相干的巨大現象中。即便你無恆產、無工作,甚至身無分文,你都可能擔負著債務。換句話說,這是不會因為你歸零就能退出的遊戲,除非退出整個社會機制。

又一組更清晰的遠方照片,來自西藏/圖博 ——《吃佛》

《吃佛》的序言裡寫著「幾個世紀以來,西藏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個隱士國度。它的魅力隱藏在喜馬拉雅山的自然屏障及與世隔絕的神權政府之後。」作者自陳書中人事時地物均為「據實以報」,「但我改變了一些名字,以免那些吐露事實的人受罰。」對台灣來說同樣是充滿謎團的國度與地域,西藏理應在淵源上距離我們更近。而這段危險的提示或警語,也應當是台灣人相當熟悉的氣氛,那個氣息來自不斷威脅進逼的政治實體,也曾經發生在這座島嶼上的特定歷史時段。

爭取寵物與食物平權——《為動物請命》

關於實驗室裡發生的這些案例,我們都可以大聲的說:「拒絕動物實驗,尋找替代方案。」在實驗動物這個題目上,道德的天平很好處理,和日常生活仍有一段距離。但場景轉移到餐桌上,做為食物的動物是怎麼被對待時,人們就自動的精神分裂了。

致瀕危與美的畸零流離者——《此生,你我皆短暫燦爛》

蘭的一生,都在為了追求美而冒險:金蘭灣那位身著紫色奧黛的越南女子,抱著玫瑰,站在美國大兵前,首次以蘭這個名字介紹自己。蘭,一種綻開如撕裂的花朵。蘭一生的曲折,來自戰火與異邦的威脅,然而,她就是那種在危險困頓中依然想為女兒找一條天藍美麗包巾,抑或冒著偷竊危險仍想爭取美的人。精神分裂未曾離開她,而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