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聖父——克蘿伊與下一個20世紀

回顧自己上一次介紹迷霧聖父(Father John Misty),已是2015年的第二張專輯《愛情關係》(I Love You, Honeybear)。那是一張關於愛、情歌,以及對於美國夢的自我解嘲的細膩之作,可惜當時還沒有太多人留意到這個由約書亞・提爾曼(Joshua Tillman)或 J・提爾曼(J・Tillman)化名的音樂人;直到後來他參與了拉娜・德芮(Lana Del Rey)、碧昂斯以及女神卡卡等人的作品,他的名字才廣受流行樂壇熟知與討論。

出生於馬里蘭州的福音派基督教家庭,或多或少能解釋提爾曼後來選擇以迷霧聖父這個化名重新出發的原因。從2012年的專輯《Fear Fun》至今,迷霧聖父也堂堂邁入了10周年;這位極擅長說故事的音樂才子,於4月帶來了《Chloë and The Next 20th Century》這張令人滿意的全新專輯,這張專輯也是繼2020年為非營利組織音樂關懷(MusiCares Foundation)COVID-19 救濟基金募款專輯《Off-Key in Hamburg》之後的新作。

削去了一頭迷人的捲髮,提爾曼化身百老匯歌手,揮別過去極具嘲諷之能事,將重心擺回音樂與歌唱上;他的妻子艾瑪・提爾曼(Emma Tillman)繼續擔任專輯的攝影,同時也為專輯的音樂影片提供想法。兩人之前也曾在短片《洞穴的歷史》(The History of Caves)裡合作;提爾曼則負責為短片創作音樂。

《Chloë and The Next 20th Century》更像是提爾曼夫婦的電影、音樂旅程;他們為專輯刻畫了一個名叫「克蘿伊」(Chloë)的女性角色。從新專輯收錄曲〈Kiss Me (I Loved You)〉、〈Goodbye Mr. Blue〉的 MV,不難看出這次迷霧聖父試圖將聽、觀眾帶回那個沒有手機、網路的懷舊年代;無怪乎樂風的詮釋上,提爾曼揚棄了上張專輯《Pure Comedy》的風格,將五〇年代百老匯、獨立鄉謠,甚至 Bossa Nova 一起帶到了新專輯裡。

《Chloë and the Next 20th Century》專輯封面。(Sub Pop record)

過去,提爾曼曾語重心長地告訴大家:「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們曾夢想過什麼?」、「留給我們這一代的卻是破敗的教育制度,與工匠、貸款等等乏味至極的美式生活。」;這是提爾曼一貫的批判詩人作風,至少在 J・提爾曼化名下的創作,始終保持這種迷人又狂野的基調。但是到了迷霧聖父,無論是《愛情關係》、還是前作《Pure Comedy》,提爾曼更注重的是曲式協調與整體編曲;特別是帶著懷舊電影感的編曲。

例如新專輯裡的歌曲〈Olvidado (Otro Momento)〉是首暢快的 Bossa Nova 小品,處處流瀉著五、六〇年代的浮華電影音樂感。具體而言,《Chloë and The Next 20th Century》是一張偽電影音樂;從專輯的開場曲〈Chloë〉,故事便華麗登場。透過大型爵士樂團(Big Band)的烘襯,讓人聯想起伍迪・艾倫一系列以紐約、曼哈頓為場景的浪漫驚悚電影。

〈Goodbye Mr. Blue〉是一首非常特別的作品。歌曲保留了提爾曼式的另類鄉謠風味,背後卻講述了一個海拔1,186公尺的岩石駝峰上,一段人類與保育鳥喙之間的故事;靈感取材自保加利亞最大的濕地——德拉戈曼沼澤當地的民間傳說。而〈Kiss Me (I Loved You)〉表面是一首令人心醉神迷的情歌,箇中的酸甜苦辣,在提爾曼輕描淡寫、氣若游絲的口吻下,彷彿一則末日前的都會愛情絮語。

〈(Everything But) Her Love〉是提爾曼鮮少嘗試的三拍華爾滋作品;它彷彿延續〈Kiss Me (I Loved You)〉未完的故事,若搭配上〈Funny Girl〉的搖擺(Swing),無疑是專輯裡最迷人的三部曲。〈Buddy’s Rendezvous〉這首法文標題的歌曲,拉娜・德芮曾於4月在自己的 Instagram 推出翻唱版本,和迷霧聖父使用了同一個版本的編曲。

《Chloë and The Next 20th Century》和《愛情關係》最大的不同,是絲毫不見樂團海灣之狐(Fleet Foxes)的影子;那些昔日迷幻、草根與激進的另類鄉謠,如今在迷霧聖父的歌曲中已不復見。或許約書亞・提爾曼想透過這張新作,去勾勒出一個猶如電影《美好拾光公司》中,未見疫情叨擾的美好年代;這同時也是過去兩、三年間影視產業最常見的復刻景象。當每日新聞裡的數字不斷爬升與激增,過去的生活型態早已蕩然無存;我們只能寄望透過電影、音樂去緬懷那個記憶中的20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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