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老人的秘密生活:聊便便、回應我想要個弟弟或妹妹的要求

對聖誕老人來說,耶誕夜當天的早晨總是忙碌的。我剛踏出教堂,飾演完節慶喜劇(註1)的角色,急著想歸還借來的戲服。突然之間一位帶著兒子和女兒的母親三人注意到我,母親追上來問我是否能和她的孩子們打聲招呼。聖誕老人永遠不會拒絕這類要求,我很樂意滿足她的願望。

「聖誕老人、聖誕老人,」小女孩興奮地喊著。「我今天上教堂前有大便。」我捕捉到母親的尷尬表情,但也為女孩在一件如此自然的事情上展現的隨性率直而高興。我脫口而出地回道:「這樣呀,真巧!我也是呢。」孩子們的真誠和開闊是這份工作最大的樂趣之一。

儘管我總是告訴那些好奇寶寶「顧客」我稍微比山巒年輕又大概和山丘一樣年邁,但實際上我第一次戴上鬍子、金邊眼鏡和紅色外套及帽子,變身成另一個我是 2006 年的事。當時我已經在地方議會任職過多項臨時職位,直到一名活動籌辦人員發現我有過表演經歷,因此希望我能在每年市中心的例行儀式裡,擔任為聖誕燈點燈的「名人」,為群眾的佳節盛宴和娛樂揭開序幕。這份工作的薪水很好,並且市政府會提供我服裝和 12 號的靴子。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活動進行地一帆風順,我們都玩得很愉快,我克制自己不要醉倒——至少要撐到最後一個聖誕老人的粉絲回家之前。

我在接下來的五年裡繼續為這個活動演出,但真的讓作為聖誕老人的我覺得值回票價的,是在聖誕老人小屋的經歷。我第一次接到這個活動是在一間百貨公司,第一天我和我的精靈們站在櫥窗裡,周圍都是玩具。精靈們都是少不更事的學生,有點傻裡傻氣,但我好愛那次經歷,尤其是靜止不動地扮成假人,然後突然移動嚇路人一跳的部分。

在假期開始前的幾週,孩子們都還在學校,因此小屋裡並沒有太多訪客。主管鼓勵我在店裡到處走動,娛樂顧客。從馬克思兄弟(Marx Brothers)(註2)到葛雷斯兄弟百貨公司(Grace Brothers)的員工(註3),大型商店裡能上演的喜劇大概都被他們玩遍了,而我也實在無法與之媲美。但我也從在手扶梯前給予人們驚喜,以及在電動按摩椅上休息獲得了許多樂趣。我也必須和店裡各種餐廳中的孩子、家長和老人家們聊天,當然,都是以聖誕老人的身分。

隔一年的聖誕小屋位於一座花園的中心(偷偷告訴你,活動裡有兩個聖誕老人),兩個小屋在花園的兩個大篷子下各占據一方。中間是接待區,他們在那裡演奏我們最喜歡的聖誕歌曲,精靈們能幹地引導我們的「顧客」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我聽說有些場地會雇用比小屋數量更多的聖誕老人,以消化大排長龍的隊伍。我也經常被提點要加速訪客流動,緩解等候時間,但我總是覺得,對每個孩子來說,每一段「諮商」都有其應得的時間。我永遠希望孩子們能盡興而歸。

孩子們的願望清單或長或短,或簡單或深奧、昂貴或複雜。從最夯的必備玩具到一連串的家電型錄編號都有。我甚至收到過想要「一個弟弟」的請求,孩子的母親和我對看了一眼。我永遠不會做出承諾,我只會說我盡量,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如此。

我個人將聖誕老人設定成一位笨拙的好傢伙、一位上了年紀的智者,有著一顆年輕的心但懷舊的品味,最重要的是,他是孩子們慷慨而風趣的朋友,且無關乎信仰。他體現了耶穌誕生故事中無條件的愛,但也擁抱所有異教徒和民間信仰,在世界各地的隆冬時分為傳統暢飲和歡宴。他會開心地接受向他遞來的肉醬派、香腸卷和聖誕蛋糕,以及紅蘿蔔或者任何其他送給他馴鹿的東西,當然他也歡迎各式各樣的小酌,威士忌、白蘭地、波特酒、熱巧克力、牛奶⋯⋯或者一罐時代啤酒。

他當然喜歡乖孩子,但他希望成年人也能展現這份良善。他努力以身作則,但也坦承要時刻保持善良非常困難。如果有家長要以孩子是否能戒斷奶嘴或姆指來決定聖誕禮物,他會想起自己年幼時也曾有過那種壞習慣,一種他終有一天會戒除的習慣。諸如此類。

這角色有讓我獲得相應的酬勞嗎?通常沒有,尤其是當我必須花一個小時和二十個孩子相處,並大汗淋漓的時候。如果你本身沒有合乎角色的髮型和鬍子,假髮會使這份工作升溫許多。有幾次我因為聖誕小屋婉拒薪資較高的工作,話雖如此,但我也曾拒絕幾個其他給薪較高的聖誕小屋機會,因為他們的企劃實在太像生產線,過度安排和腳本化。我喜歡即興發揮,因為孩子們也從來沒有劇本。

至於其他收穫呢?那些內心和靈魂方面的?這個嘛,孩子的笑容是無價的,說我是他們遇過最棒的聖誕老人的讚美之詞也是。不過那也是應該的,因為我是真的聖誕老人。


註1:即 Pantomime,一種闔家觀賞的音樂喜劇,一般在聖誕節和新年假期演出,多改編自家喻戶曉的童話、寓言或民俗故事,至今可見於英國各地。值得特別注意的是,Pantomime一詞在英國以外的地區多指啞劇,兩者是完全不同的表演形式。

註2:20 世紀上半葉美國著名的五兄弟喜劇團體,他們的身影遍布綜藝秀、百老匯、電視與電影。

註3:此虛構的飯店出自 BBC 情境喜劇《百貨店奇遇記》,故事講述環繞葛雷斯兄弟百貨的種種趣事。


圖 Getty Images

Previous ArticleNext Art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