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或者渾球——傑克・保羅

新年之始,美國超級網紅羅根·保羅(Logan Paul)以一支在日本青木原樹海拍攝到的自殺者遺體影片引爆網路。保羅兄弟的成功儼然為點閱即財富的時代寫下了令人不安的註腳,本文回顧弟弟傑克在2017年的風風雨雨


美國·洛杉磯——在洛杉磯的高級住宅區比佛利山莊裡,有著一間滿是塗鴉、月租金1萬7,000美元的白色當代住宅,裡頭住的是20歲的超級網紅——傑克·保羅(Jake Paul)。保羅的出現將這個曾經緊密連結的社區變成戰場,並以2017年7月時的一場混亂引起了當地電視台KTLA記者的高度關切。

「最近一起膽大妄為的事件,是他們將傢俱丟進淨空的游泳池,然後點火,」記者向觀眾說道。「鄰居們說,最後火焰竄得比房子還高。」

當新聞組員還擠在牆外時,保羅翻身一躍跳出宅邸,他漂得金黃的髮隨之躍動,身後跟著一票打扮入時的小鮮肉。他們譏笑著記者們老派的棕色牛津鞋,並在他們的領袖爬上KTLA新聞車車頂時歡呼(「傑克,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記者警告道),保羅以勝利之姿站立——至少在象徵意義如此——將舊時代媒體踩在腳下。

面對這樣一個宛如男孩樂團版本的《發條橘子》場景,記者質問保羅:「他們說你在這搞出了一個人間煉獄、一個馬戲團。」

保羅回以驕矜一笑,道:「但人們喜歡去看馬戲團,不是嗎?」

這樁壯舉等上了全球頭條,並讓這名YouTube頑童搖身變成了社群媒體上的惡棍。《加拿大國家報》以「對社會的愚蠢威脅」稱呼他;網路新聞網站《Mashable》說他是「惡童」;而運動新聞網《Deadspin》則以「全世界最糟糕的人」形容。保羅的擁護者以膜拜之姿追隨他的惡搞行徑,並以「傑克·保羅之流」(Jake Paulers)自稱,對他們和保羅來說,焚燒傢俱事件是一項成就。

「這是白花花的金子。」他說。

他在YouTube上有1,050萬名訂閱者,大概有500萬人恨他。這名來自俄亥俄州的高中輟學生早早活躍於 Vine,那個短片平台讓他初嚐了成名的滋味。他熬過厄運成為迪士尼影星,同時錄製了在網路上廣為流傳的爭議饒舌聖歌〈兄弟,這就是日常〉(It’s Everyday Bro,暫譯),並將自己塑造成美國成人眼中,集 Z 世代一切美好與糟糕的化身。

而基本上這一切都只是暖身而已。儘管如今爭議迭起、「#歡慶傑克保羅過氣」(#jakepaulisoverparty)的標籤在網路上流竄,保羅仍持續將強尼‧諾克斯維爾(Johnny Knoxville)式的爆氣品味發揚光大。他懷著鉅亨般的野心,欲將其帝國從那棟比佛利山莊豪宅延伸出來,成為眾多 YouTube 明日之星的邪惡領航人和塑造者。他就像是一個製造社群媒體奇才的工廠,一個針對少年少女們打造的、光鮮亮麗的網路經紀公司。

他是奇才還是渾球?是廢物還是先知?更進一步而言,在這個點擊率就是金錢的媒體景況裡,這些問題還重要嗎?

「我知道這很老套,」去年8月底時,保羅在一次難得的居家訪談中說道。「但、我是說,真的,我想打造一個囊括數十、甚至上百個奇才在我之下的帝國,借用並加乘我的力量,讓我能成就更大的我。」

「我的個人目標,」他說,「是成為一名億萬富翁。」

從迪士尼到 YouTube 饒舌歌手

保羅可能是 YouTube 上評價最兩極的人物。回想那個還在俄亥俄州威斯湖(Westlake)的時刻,他告訴父母——房仲貴格·保羅(Greg Paul)和護士潘姆‧史戴普尼(Stepnick)——他想放棄高三學業,和哥哥羅根搬到洛杉磯追名逐利。

這件事並沒有聽起來那麼瘋狂。他和年長他兩歲的羅根當時早已在Vine上嶄露頭角,那段六秒鐘、精神錯亂的喜劇片段在當時幾乎吞噬了青少年文化。

「那是一個真正的機會,讓我們可以自己創業,一輩子不愁吃穿,」他說。「我們與品牌商和廣告主合作。當時我大概17歲吧,賺得比我父母還多。」

對保羅兄弟來說,好萊塢儼然是除了夢碎大道(註)之外的一切可能。他們藉著自己在社交媒體上數百萬的追隨者、磨練精巧的誇張臉部表情搞笑和極度危險的大膽表演,各自在YouTube上傳影片並爆紅。網路名氣很快地帶來了電視的主流工作:傑克得到了迪士尼情境喜劇《音樂友情路》裡的常設角色,毫不意外地飾演一名傻愣的社群媒體明星。

當羅根將眼光放在成為「全世界最重要的藝人」時(他對網路媒體《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如此表示),他弟弟正謀劃著一份鎂光燈之外的事業:成為社群媒體的傳奇製作人德瑞博士(Dr. Dre)。

「我看到了他的成就,」保羅談及這名從饒舌歌手出身的商業鉅子時說道,「看到他本身如何成名,然後藉此將更多人納入其麾下,教他們如何製作音樂,再將他們放到他的觀眾面前。於是有了現在的阿姆、五角、史努比狗狗和圖派克。接著他運用網絡創立各種不同的公司,進入零售業,他顯然是Beats的關鍵人物。」

轉眼間,傑克·保羅變成了傑克·保羅有限公司,青少年娛樂和媒體王國(Teen Entertainment and Media Kingdom)的總裁。這間又稱團隊王國(Teamdom)的公司創立於2017年1月,並以名為Team 10的天才團隊為核心。這個從來沒有10個人(誰在乎呢?)的團隊以有望成為青少年偶像的人組成,保羅企圖將他們打造成網紅,是團隊王國的簽約藝人。

傑克.保羅與Team 10部分團員。(Jake Michaels / The New York Times)

儘管保羅還未達法定飲酒年齡的21歲,但他如今已然集眾多身分於一身:人才經理、執行製作、人生導師,以及激勵眾多YouTube明日之星的大師。他旗下許多人已經突破200萬名訂閱。同時他也是一名常駐顧問,替整天住在Team 10宅邸——網紅孵化器——裡的六名成員指點迷津。

不久後,除了憤怒的鄰居,這項冒險之舉也吸引了重量級投資人的興趣,榮恩·博克(Ron Burkle)和蓋瑞‧范納洽(Gary Vaynerchuk)決定入伙。依循著德瑞博士的步伐,保羅推出了產品線Fanjoy.co,兜售一系列滑板服裝和T恤給日益壯大的「傑克·保羅之流」。

即便如此,支撐Team 10運作的仍然是保羅的每日影片。這些一週七天、以網路為主的真人秀包含保羅式的駭人壯舉、《明星大惡搞》 (Punk’ D)式的惡作劇,以及圍繞在Team 10宅邸生活的《真實世界》(Real World)式家庭肥皂劇。

這並不意味著這些 X 世代的參考劇碼對保羅的目標觀眾來說具有任何特殊意義,這些觀眾出生在小布希或歐巴馬時代。而品牌的存亡則押注在各種吸睛的挑戰上,使這些青少年不斷回頭索求更多。

如同保羅的口頭禪「兄弟,這就是日常」,這些真的都是每日例行之事——如今已持續超過335天,且還在繼續。

這就是為什麼保羅會突然在5月的某天心血來潮,決定將自己轉型為饒舌歌手。他說:「那天起床後,我就在想——如果今天來做一首歌,然後為它拍一段 MV 呢?一天之內完成。」

據保羅敘述,那天他花了幾個小時追蹤一位製作人,然後預訂了一個工作室,並花了大概30分鐘為自己和組員寫出一些旋律,另外又花了幾個小時來錄音。當天下午,保羅成功找到一棟位於冷水峽谷山頂的玻璃豪宅作為 MV 拍攝地點(據他所說,那似乎是一個模仿老調嘻哈影片的絕佳地點),並以一台緊急調來的白色藍寶堅尼為主要背景。

「對我來說這整件事就是個玩笑,」他說。「我想轉型當饒舌歌手,所以就這麼幹了,100%投入。」

MV 中保羅像是美劇《勝利之光》(Friday Night Light)加強版那樣展示二頭肌,並模仿約莫是1987年的嘻哈先驅 LL Cool J 那樣抓著褲襠。保羅將自己投入角色之中,唱道:「這是每日例常兄弟/甩著迪士尼節奏/YouTube半年就達500萬訂閱/前所未有。」

沒有人會覺得那首歌可以和肯德里克·拉馬爾(Kendrick Lamar)相提並論。但傑克‧保羅的童子軍團根本不在乎。

5月30日釋出的〈兄弟,這就是日常〉一舉登上了iTunes第二名。三個月後,這支影片在YouTube的瀏覽次數超過1億1,500萬。在最近的一次現場表演中,保羅唱了第一句歌詞,然後將麥克風伸向觀眾。1萬2,000名觀眾以人聲合唱的方式唱完了整首歌。「他們熟知歌詞中的每一個字,」保羅詫異地表示,「即便是馬丁內斯(Martinez)雙胞胎的西班牙文歌詞也一樣。」

和Team 10共度一日

2017年燠熱的8月底週二早上9點,一群青少女早已將Team 10所在地外的蓊鬱人行道擠得水泄不通,那是一棟位於費爾法克斯區(Fairfax)附近的白色灰石住宅,外觀有著分明的稜角。少女們等候著機會,高喊「傑克!」或「艾瑞卡!」或「凱德!」。

當天早上我在房子裡四處漫步,要找到媒體口中「青少年末日」的證據並不困難。在後院的超大蹦床旁,一張翻覆的辦公椅在那個「篝火」泳池旁搖搖欲墜,泳池現在注滿了水,但水底有一台倒栽的平板電視。

無論如何,無政府主義的精神顯然不存在於此。在這洞穴般的大廳鮮有傢俱擺設,使整棟房子與其說是住滿青少年的現代版「歡樂屋」,更像是一間矽谷新創公司辦公室。一張手寫的便條上叮囑室友們倒垃圾;一面牆上掛著一個迷你籃球筐,另一面則被一幅紮染著Team 10標誌的粉紅色橫幅所覆蓋。

當還有些洛杉磯夥伴被堵在 405 號公路上動彈不得時,Team 10已經開始努力工作了。又名「菜鳥」的賈斯汀·羅伯特(Justin Roberts)悄悄地埋首於電腦螢幕之後。這名15歲的自學學生仍與父母同住,但這並不意味他被排拒在Team 10的光環效應之外。加拿大饒舌歌手德瑞克(Drake)最近出席了羅伯特在夜店Tao的生日派對。

艾瑞卡·柯斯多(Erika Costell)是團隊的當家主母,她正穿梭於一旁的健身器材之間。身為Team 10金童玉女配對「傑瑞卡」的女主角,她擁有300萬YouTube訂閱,並從和保羅的「婚禮」影片中獲得了爆炸性的增長。那部6月時以〈我們真的結婚了……〉為題的影片吸引了2,100萬次觀看,即使他們真的沒有結婚。「我們其實連約會都沒有,」保羅在當天稍後解釋。「這就像是美國職業摔角娛樂一樣。每個人都知道是假的,卻是整個娛樂產業最重要的部分。」

保羅安靜地坐在淡黃色的木梯上,輕撫著他的比利時瑪連萊幼犬阿波羅,牠在Instagram上有140萬名追蹤。在對話中,保羅和那在數千萬人面前揮舞拳頭、熱衷熱血兄弟式擊掌的人,似乎有著180度的不同。

傑克.保羅在自宅抱著阿波羅。(Jake Michaels / The New York Times)

「把攝影機關了吧,我現在很冷靜而且非常放鬆,」保羅有禮貌地說道,語調謙遜地彷彿是學生在和指導顧問說話般。「我不知道應該使用『害羞』這個詞,或者『有所保留』,我一直無法決定。」

他說,每日影片是「極端版」的電視真人秀,而最近把大洛杉磯鬧得滿城風雨的傑克·保羅幾乎只是個角色。「認真地說,當我說『兄弟』的時候,我是真的想像一個高中的孩子一樣玩樂,」他說道。「高一學生會怎麼說話?他們的流行語會是什麼?他們會用『很野』(savage)或者『很鏘』(lit)。這都不是我的個人語彙,但在鏡頭前就脫口而出了。」

這段祥和的早晨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們的YouTube頻道亟需新鮮的內容,大約早上10點,整個團隊和他們汗流浹背的攝影師全都擠進了乘載著運動設備的車隊,朝健身房前進。

「哥兒們,我還在挑出我臉頰裡的玻璃碎屑呢。」在Team 10擔當非正式受虐狂的查德·泰普(Chad Tepper)說,此時他正坐在保羅內裝精緻的Tesla X後座,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泰普拿出他的手機,炫耀他昨天的拍攝畫面。該特技影片使用Phantom相機以超慢速錄製,呈現一支螢光燈管從高處掉落,在泰普的肩膀上碎裂;在極慢的畫面中,玻璃碎屑和有毒的白色塵霧籠罩了他的頭部。

這類特技影片看起來也許像是用iPhone不小心拍到的偶發事件,但大多時候,一段十分鐘的影片往往需要八小時的拍攝素材。以當天早上的健身為例,一個小時的汗水只夠剪成26秒的可用畫面。接著,團隊前往落日大道的超市Ralphs,藉著在貨架間漫步思考其他特技主題。

傑克.保羅逛超市。(Jake Michaels / The New York Times)

「嘿,如果只是把牛奶倒進玉米片裡呢?」保羅問其他組員,他的雙眼部分隱藏在他招牌式的黃色飛行員太陽眼鏡後面。

太無聊了。

「我們得做點什麼可以讓我們在某處玩火的事。」其中一名成員說道。

一小時後,一票人馬在某個停車場集合,迫不及待地把採買的袋子清空。Phantom相機開錄,團隊成員們用一支網球拍揮擊果凍杯、用塞滿迷你棉花糖的空氣槍朝泰普的臉發射,並把蛋丟進與肩齊高的無人機刀片裡,多名成員身上都沾滿了半凝固狀的飛天烘蛋,他們全都笑得前仰後翻。

至於整段影片的爆點,保羅決定嘗試一個使用洗碗精、丁烷和玉米澱粉的噴火特技。在泰普的堅定警告下(「兄弟,我是說真的」),攝影師點燃了保羅掌心的一團可燃泡沫。Team 10的首領隨後將一個枕頭大小的火球吹進了好萊塢溫熱的空氣,然後轉身語帶勝利地對攝影機高喊,「我是一條龍!」,他誇張地擺動著手臂,並從嘴裡噴出玉米澱粉。

傑克.保羅在停車場表演特技。(Jake Michaels / The New York Times)

「很多人很享受去夜店或和朋友們夜夜笙歌時的感覺,」他稍晚時表示。「但對我來說唯有自由可以帶給我那種感受。怎麼說呢,當我可以完全隨心所欲,在任何時候。」

然而,這既是祝福也是詛咒。

眾矢之的

舉例來說,對他而言一夕間轉型為饒舌歌手是突破性的一刻,但這也使他成為如白人饒舌歌手Vanilla Ice般的眾矢之的。

公眾對保羅的敵意並未止步於惡搞影片。〈兄弟,這就是日常〉在YouTube的最討厭影片清單上名列前茅(現在排名第七;小賈斯汀的〈寶貝〉是第一)。這將保羅拖進了後續一系列高度公開的小型衝突,對象從摯友到敵對的YouTube明星皆有。

最引人注目的是與哥哥羅根的對戰。這對手足在YouTube上用饒舌歌互發黑函,這些曲目的觀看次數破億,且每一首都被青少年雜誌和八卦網站逐一解剖檢視,彷彿這些歌詞裡藏著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和金正恩之間的核彈威脅。

與此同時,保羅也被捲進了和艾莉莎·薇歐列(Alissa Violet)的密集叫罵。薇歐列既是保羅的前女友也是Team 10的前徒弟。這段紛爭很快地就成了YouTube版的日間肥皂劇《我的孩子們》(All My Children),內容充滿了偷情、情緒暴力和背叛等種種指控。

7月時,隨著鄰里之戰熊熊燃燒,迪士尼顯然覺得保羅成了燙手山芋,並宣布「雙方合意」分道揚鑣。

對保羅來說,重點逐漸明朗:作為一名剛在產業中嶄露頭角的船長,也許他必須學會帶領Team 10的船艦通過冰原,而不撞擊到任何一塊流冰。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制。」他說。

在噴火秀之後,保羅上緊發條的一天遠未結束。大約晚上8點鐘,他召集組員在餐桌邊集合,開始Team 10的每週例會。

「首先,我們突破了8,000萬訂閱大關,」保羅指著平板電視上鮮橘色的圖表宣布,上面顯示著「 Team 10 目前的訂閱數:80,095,981」。「我們的月成長是卡戴珊家族(Kardashians)的兩倍。」團隊成員爆出掌聲,其中許多人大都穿著Team 10標誌的帽T或T恤。

「我認真覺得在未來六個月內,我們可以達到三倍,甚至四倍,」他說。「這在於團結合作,和一天天地開疆闢土。」

保羅退回到他在車庫裡充電的Tesla車上,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安靜去處,和我討論他動盪的夏天。他似乎有些內疚。對任何一名傑克·保羅的追隨者來說,保羅致力於為過去贖罪是顯而易見的事,他再三強調Team 10使命的積極性。

他上傳了一段懺悔影片,內容談到在這樣的年紀、且幾乎沒有貴人的引領,要在公眾眼光下生活之艱難;一首懺悔饒舌(「壓力很大/他們現在都在看/犯了一個錯誤/全世界都在怪我」) ,以及一首和羅根「擁抱並重修舊好」的雙人饒舌〈我愛你,兄弟〉(I Love You Bro),該曲獲得了6,100萬次觀看。

(「傑克‧保羅的道歉饒舌是我最新喜歡的音樂類型。」塞斯‧羅根(Seth Rogen)在推特上表示。)

一個星期之後,保羅帶領Team 10前往遭颶風蹂躪的休士頓,他們在當地購買了一台Sea-Doo水上摩托車,並拍攝他們在淹沒的街道上巡邏,拯救遇難的暴風雨受害者和動物。據稱 Team 10大約募得了15萬元。

為了安撫鄰里,保羅降低了噪音,一改張揚的策略,並在被捕的威脅下同意不會未經許可在家拍攝影片。他甚至保證會搬家,積極尋覓洛杉磯郊外的僻靜住所。

「真正和我親近的人會上前來告訴你,我是個很棒的人,我的所作所為都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保羅說。「但我不可能說『嘿,我是個好人,』因為沒有人會當回事。每個人都可以說自己是好人。」

再一次地,那些恨意代表了什麼,或者,有的只是更多的內容?

當天晚上,保羅回到工作室,用他所知道最佳的方式回應針對他的批評——一段新的饒舌影片。受到阿姆〈8英里〉一曲的啟發,他節錄了一段針對他的仇恨影片,並坦承那幾乎是其中殺傷力最弱的一則。

「假妻/假生活/一點天分都沒有,」他以饒舌唱道。「讓我告訴你他的所有缺陷。」

「有時我想退出/有時我希望我從未涉入/有時我希望我可以恨傑克·保羅。」

我們大概可以斷言,那股衝動已經過去了。


註:借用美國著名龐克樂團年輕歲月(Green Day)第七張專輯《美國偶像》的第二首單曲〈夢碎大道〉之名。該專輯榮獲當年葛萊美獎年度最佳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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