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疫情結束還相當遙遠」富裕國家疫情趨緩之際,貧弱國家仍無法脫險

迄今為止,在 7 億劑疫苗中,只有 0.2% 被分配至開發中國家。專家警告,由於富裕國家未能擴大疫苗供給,非洲恐步上印度疫情慘況的後塵——這意味著部分國家掌控開發中國家人民的生殺大權

2021 年 5 月 5 日,在加德滿都的一個火葬場,穿著個人防護設備服的工人將火葬場區域擴大到因疫情死亡的人的火葬堆旁邊。(Getty Images)

5 月初以來,疫情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早期的疫苗被全球最富有的幾大國家壟斷,藉著封城和足量的疫苗接種,降低了這些國家 COVID-19 的感染和死亡人數。經濟逐步解封、限制解除,生活悄然回歸正軌,帶來一種全球疫情即將告終的錯誤想像。

實際上,如世界衛生組織(WHO)祕書長譚德賽所言,4 月底至 5 月初兩週所通報的病例數,比疫情爆發的前六個月還來得多,而南亞首當其衝。

對此,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在 5 月 7 日表示認同。「距離疫情結束還相當遙遠,」該組織聲明。「 COVID-19 病例數在整個南亞以失控的速度攀升,尤其是尼泊爾、斯里蘭卡和馬爾地夫等國家。整體醫療系統近乎崩潰,更多生命不幸逝去。除了南亞,世界上還有其他地方,也出現了令人憂心的景象。」

隨著印度於 5 月 6 日再次刷新全球確診人數(41 萬 4,188)和死亡人數(3,915)的紀錄(註1),如何解讀和應對這個新興的雙速世界,已成為各國領袖所要面對的課題。

2021 年 4 月 24 日,印度新德里一個火葬場內,死於疫情患者的火葬柴堆。新一波的疫情完全淹沒了該國的醫療保健服務,火葬場隨著死亡人數持續失控而日夜運作。(Getty Images)

首先要解決的棘手問題是,如何提升疫苗產量及交付量,以達到更公平的分配。迄今為止,在 7 億劑疫苗中,只有 0.2% 被分配至低收入國家。

英國前首相布朗(Gordon Brown)在 5 月 3 日的 WHO 簡報會上表示:「這是一場人為災難,因為我們無法以更快的速度讓每個國家都能接種疫苗,我們正在決定誰能活下來,誰又會死去。」

5 月 5 日,布朗呼籲的「放棄疫苗專利」獲得了拜登政府的支持,而在歐盟方面,則未得到廣泛迴響(註2)。

正如專家指出,實際上,要將疫苗公平分配至開發中國家,可能是件相當複雜的事情。

在南亞,尤其是印度和尼泊爾,近期疫情再爆發的原因不僅僅是缺乏疫苗,而是由其他更複雜的因素所驅動。印度的慘況甚是嚴重。其國內的印度血清研究所(Serum Institute of India)是全球最大的疫苗生產商,先前已獲得製造 AZ 疫苗的許可。

多重因素導致病毒在國內及國際間相互傳播,包含人口結構、預防與壓制疫情的政治決策,以及醫療量能的充足與否。開發中國家還面臨了未能妥善分配所取得的疫苗,以及對疫苗有所顧慮等其他因素。

WHO 提出警告,強調若是非洲各國遭遇南亞當前的危急狀況,將無力抵擋。

「印度血清研究所延宕提供非洲疫苗、疫苗接種延遲和新型變種病毒的出現,意味著非洲受新一波感染的風險仍舊極高,」WHO 非洲區署在 5 月 6 日聲明。WHO 接著表示,新型變種病毒,如出現於印度和南非的變種,可能引發非洲大陸的「第三波」疫情。

埃及早已出現令人擔憂的跡象,日前疫情熱區首都開羅和南部的索哈省(Sohag)平均每日確診數從 2 月初的 500 例左右成長至 1,000 例以上後,埃及政府在 5 月初祭出了嚴格的新限制。

2021 年 5 月 13 日,穆斯林在埃及開羅的清真寺進行開齋節祈禱,此舉也作為預防疫情的一部分。(Getty Images)

「印度的悲劇不必然會在非洲這片土地上重演,但我們都必須保持最高警戒,」WHO 非洲區主管莫耶提(Matshidiso Moeti)說道。「在我們要求應該公平分配疫苗的同時,非洲也必須開始行動,並充分利用我們現有的疫苗。我們必須讓每一劑疫苗都被接種到民眾手臂上。」

WHO 表示,一些非洲國家在接種疫苗方面堪稱典範,但並未指明是哪些國家。話雖如此,該組織補充道,「迄今,在非洲收到的 3,700 萬劑疫苗中,不到一半完成接種」。

截至 5 月 8 日,非洲的疫苗接種量僅占全球的 1%,低於數週前的 2%,WHO 表示,這是因為其他地區的疫苗配送計畫進展地更快。

在疫苗全球取得機制(COVAX)主導之下,首批疫苗於 2021 年 3 月起陸續運達非洲 41 個國家,但目前為止,共 9 個國家只施打了四分之一的到貨疫苗,另有 15 國施打的疫苗劑量不及配額的一半。

更具傳染力的新型變種病毒出現,將引發第二波和第三波疫情,人們擔心,對於這幾波疫情的錯誤判斷,可能使毫無招架之力的開發中國家受到衝擊。研究如何改善貧困的 2019 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經濟學家艾絲特‧杜芙若(Esther Duflo)和阿比吉特‧班納吉(Abhijit Banerjee),在《紐約時報》撰文,並表示目前我們必須採取行動,預見病毒將襲擊何處。

「然而,最關鍵的是,我們應當考量病毒傳播至非洲的可能性,非洲的疫苗接種計畫才剛起步,便受到當前印度情勢的強烈威脅。印度在疫情肆虐之下,已停止出口諸多國家所仰賴的疫苗。」

「對於供氧量和病床數有限的國家而言,這將是個災難。歐美各國必須做好準備,在必要時迅速採取行動。這意味著疫苗的輸送和製造愈快愈好,又或許情況更為緊迫,代表著我們須監測全球疫況,並準備好輸送氧氣和設備,以及為處於封城狀態的人們提供經濟援助。」

2021 年 5 月 2 日,印度新德里,在英聯邦運動會村的一個體育場內,一名身穿個人防護設備服的醫務人員在臨時護理設施內觀察被感染的患者。(Getty Images)

拜登政府的首席防疫顧問佛奇(Anthony Fauci)也進一步強調此訊息,他除了提倡放棄疫苗專利外,更表示在這個過渡時期,西方國家需要支持疫苗廠商提高產能,讓開發中國家也有疫苗可打。

「我當然不會反對任何可以讓疫苗在開發中國家快速完成接種的事物,」佛奇在《政客》(Politico)說道。「我強烈認為,作為富裕國家,我們有道義責任全力投入到我們擁有的資源當中,以幫助因為恰好出生在那些國家,而可能死於疫情的人們。」

「歷經疫情肆虐,(全美)有近 60 萬人喪生,我們希望能真的安下心來,所以在做其他事情前,我們得先完全中斷病毒的傳播鏈。」

「你可以將資源挹注到已經投入生產的製造商,藉此提高產能。你也可以喊喊口號說要擴大產量,但這不僅是為了我們,更是為了那些開發中國家,」他說道。

註1:至截稿前,印度疫情已趨緩,6 月 4 日新增確診人數為 12 萬 549 人,七日確診人數平均值為 13 萬 7,947 人。

註2:歐盟領袖於 5 月 8 日齊聲抵制該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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