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自己」——台灣次文化創作者小肆與DISK對談

「反叛形象」、「獨立精神」似乎是存在於Dr. Martens與次文化族群之間的默契，讓街頭場景中總是能看見Dr. Martens的身影，這次邀請台灣小誌（Zine）長老級人物——小肆與隸屬Flow Down團隊的塗鴉藝術家——DISK為Dr. Martens的經典鞋款打造獨一無二的專屬新貌，並一同談談彼此對於台灣次文化環境的自我認知。

什麼樣的情境下讓你們開始嘗試創作？

DISK：我本身是學素描的，對美術相關本來就很有興趣，高三時有天無意間在台北街頭注意到塗鴉創作，對我的認知造成很強烈的衝擊，發現這就是最接近自己想要的藝術表現方式，相較於正統的學院派美術，塗鴉實在太沒有框架，加上在街頭作畫的這種行為與創作過程都深深吸引我。

小肆：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運動感」吧！對我來說塗鴉創作者真的就像是運動員一樣，這也是我認為塗鴉最迷人之處。我創作的啟蒙來自音樂，因為玩團接觸到龐克文化，其中標榜DIY精神的部份對我造成蠻深的影響，不僅僅是音樂，連衣服、刊物之類任何創作都想要身體力行的做做看，即使我曾經做過的項目類別看起來有些南轅北轍，但對我自己來說其實全都涵蓋在同一個邏輯中。

不同階段的創作歷程有哪些變化？

小肆：2009年時我開了一間獨立書店，倒閉之後台灣獨立書店就遍地開花，後來去墾丁當了兩年土人經營露營區，也是結束之後露營風氣才漸漸開始起來，早期嘗試運作過獨立電台，到了現在Podcast閃電崛起，顯然我的時機都沒有對上（笑）。

DISK：有點太超前部署了（笑）。

小肆：後來接觸到絹印，開設「絹窩」，也是感覺去印刷廠製作刊物的成本很昂貴，不如土法煉鋼自己試試，沒想到一搞下去花更多錢！不過現在許多領域的創作者普遍都有做周邊的概念，藉由絹印代工的方式讓這條路顯得比較有機會穩定，即使目前也還沒有開始真正賺到錢，但至少收入可以支撐自己持續嘗試。

DISK：塗鴉玩了11年，常常回過頭看，都會覺得自己好像也只能這樣繼續畫下去，當出發點不是為了賺錢，單純因為喜歡而將全部時間都投入之後，自己似乎也只會做這件事了，這或許是比較謙虛的說法（笑），實際上更像是一種「Born to be」的概念，當意識到這就是自己最該去做的事時，好像就會有種使命感在驅使自己，成為職業反而不是刻意考量的結果。

小肆：我也覺得自己只想也只會做這些事，其實我在這之間也陸續試過去上班，像是大樓警衛這樣完全不相關的工作，但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為了賺錢就不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DISK：可能正是因為經歷這樣的過程，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心態反而變得更加踏實吧！

DISK 與團隊成員和友人共同創作的外牆彩繪（Photography by 李鑑恒）

對於台灣街頭次文化發展現況的感受？

DISK：現在這個時代，Team Work真的蠻重要的，我覺得要讓一個文化環境更健全，需要更多功能性的角色來補足創作者本身可能不足的部份，每個人的特質都有合適的作用，不見得人人都必須是創作者，只要是熱愛同一個文化，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共同讓環境變得更完整。

小肆：每個文化本來就都是需要慢慢累積起來，台灣的塗鴉歷史相對是短的，所以可能還沒辦法長出太多屬於自己原生的成分，但同時又因為是個海島國家的因素，所以我們在接收新資訊方面還是蠻即時的，多元性也就會更豐富一些，有些人也許創作軌跡沒有經歷過太多傳統形式的洗禮，但作品本身的技法很令人佩服呀！同時也有人可能堅持要在街頭Bombing，設法在每個角落留下痕跡，這種硬派作風同樣很酷！不抱有偏見的心態或許是最重要的，不用刻意設限。對我個人來說，因為現在有個四歲的女兒，跟著她共同經歷她正在接觸的東西，也許是一起看一部卡通，我們也是同步在學習新事物，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可以有不同的欣賞角度與個人理解，就像所有次文化一旦受到大眾喜愛之後，自然會延伸影響到更廣泛的生活品味層面。

Dr. Martens在許多街頭次文化族群中始終保有一定程度的連結，你們怎麼看待這樣的影響呢？

小肆：從小就一起著迷於龐克文化的朋友圈中當然少不了Dr. Martens的死忠愛好者，通常給人的印象都不會太懶散（笑），穿著打扮上總有一定程度的堅持，大家聊起靴款樣式時，腦海中最先聯想到的肯定也是Dr. Martens。

DISK：說起來就是已經轉化成一種文化標籤了吧？無形中已經像是一種理所當然的認同感，像我一直以來對於穿著Dr. Martens的女生都蠻有好感，會先入為主認為應該是蠻有自己態度的人，而實際認識之後通常也真的沒有誤會這個人（笑）。

關於這次為Dr. Martens創作的概念？

DISK：兩雙鞋款都在反映我的潛意識，是比較抽象式的表現，線條融入了塗鴉字體跟構圖草稿時的筆觸，白底的1460鞋款在呈現我平常噴漆時的氛圍，成品有種接近大理石的質感，而黑底的1461鞋款則是營造街頭水泥牆面的質感，這次的整體視覺都有考量到實穿性，我自己想像是能夠實際穿上街也不違和的，而非那種只能被當作藝術展示品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