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他：騎士、水手與彩虹旗之地

始於 1992 年的 LGBTQ+ 活動歐洲驕傲節（EuroPride）今年 9 月將在馬爾他舉辦。這個歐盟最迷你的國家，展示了對所有人的包容、幽默和友好

當我在馬爾他首都瓦萊塔（Valletta）的腓尼基藝飾酒店裡的棕櫚樹下小酌時，一位前英國海軍軍官與我攀談，言談間，他向我傾訴菲利普親王，也就是伊麗莎白二世的丈夫，是他見過最英俊的男人。當時菲利普派駐於馬爾他——英國地中海艦隊前基地——的一艘船上，這位王子、未來的君主在當地度過了婚姻的頭幾年時光。

這位旅居海外的移民解釋，對於同性戀男性，馬爾他一直是一個「非常宜人」的地方。「這裡有很多水手與士兵，」他啜飲手中的飲料，說道：「這個可愛的小島如今更加美好，因為一切都攤在陽光底下：所有人都認為同性戀是稀鬆平常的事，也沒有人會把它視為問題。」

這種風氣或許解釋了為何瓦萊塔，這個歐盟裡最迷你的國家馬爾他——位於地中海的西西里島和突尼西亞之間，人口約為 53.8 萬人，由 5 個島嶼組成——的微型首都，將會在今年 9 月舉辦歐洲驕傲節（EuroPride）。這項一年一度的 LGBTQ+ 活動始於 1992 年，每年都會授由不同的歐洲城市舉辦，大約只有 6000 位居民的瓦萊塔，將成為迄今為止最小的主辦城市。

「這次的慶祝活動是向眾人展示為何馬爾他能在彩虹歐洲指標（Rainbow Europe index）上名列第一的重要機會。」歐洲驕傲節的藝術總監托尼・阿塔德（Toni Attard）表示：「這項指標是由監測歐盟 27 個國家 LGBTQ+ 立法與社會環境的非營利組織『國際男女同性戀聯合會歐洲分會』（ ILGA-Europe）所排名。」

包容的傳統

我從法國來到馬爾他度過了一個週末連假，探索究竟為何這座島嶼對遊客如此友好，無論是同性或異性戀的原因。

「我們的身分認同非常混雜，」馬爾他海事博物館的館長、島上最受尊敬歷史學家之一的利亞姆・高奇（Liam Gauci）告訴我：「我們是天主教徒，但在馬爾他語（閃米特語族的一支）中，受到西元 870 年阿拉伯人入侵馬爾他並統治兩個世紀的影響，神的單字是『阿拉』（Allah）。這些矛盾使我們對異己，包含性向等方面，帶著既幽默且包容的態度。」

「教會可能對同性戀者不以為然，但這在水手中非常普遍。」高奇補充道：「1744 年，一位跨性別的馬爾他人羅沙・米夫蘇德（Rosa Mifsud），請願被正式承認為男性，而馬爾他的大法院對此做出對米夫蘇德有利的判決。」

當我抵達瓦萊塔時，杏黃色的太陽正要沉入地中海。在城鎮的石牆內，陡峭的街道兩旁是滿列的蜜色石屋，石屋的陽台讓人聯想到馬什拉比雅（mashrabiya，常見於伊斯蘭國家的傳統木造窗戶），或是開羅和突尼斯舊城區中的木製遮陽庭院。

當晚，我在名為「Casa Rocca Piccola B&B」的住宿點落腳，這是一座巴洛克風格的 16 世紀宅邸，同時也對開放對外參觀。我花了一點時間放下行李，前往已預定好的餐館。

在米其林星級餐廳 Noni，利蒂恩・布林卡特（Ritienne Brincat）為她的手足，主廚喬納森・布林卡特（Jonathan Brincat）管理用餐區，她帶我到一個拱形石窖的桌子旁。

我原先對於馬爾他美食一無所知，以為它會是由附近的西西里島料理變化而來。然而，相繼上桌的紅魚湯佐地中海橙油、道地紅蝦燉飯、赤鯛鑲櫛瓜花、海膽、以及甘美的魚骨柑橘醬展現了引人入勝的變化與鮮甜。

晚餐後，主廚布林卡特向我介紹了馬爾他的美食。「我們的食物受到過去統治民族所影響，」他說道，解釋馬爾他擁有世界上最國際化的飲食：「我們像埃及人一樣吃蠶豆；像利比亞一樣吃酸菜；幾個世紀以來，我們使用肉豆蔻與小豆蔻來料理，因為馬爾他是從印度及印度以東運輸香料到北歐的船隻補給站。」

從 1814 年到 1964 年的英國統治時期也同樣地在馬爾他留下印記，布林卡特邊說邊回憶起他童年時最喜歡的一道菜：以番茄和切碎的粗鹽醃牛肉製成的波隆納肉醬，這是英國海軍的主食。

巴洛克時期的傑作
和霓虹燈下的夜生活

馬爾他只有 122 平方英里，因此我以為 72 小時的停留應該足以探索這座小島。但我很快意識到，如果我想搭乘渡輪體驗哥佐島的烤龍蝦和碧綠海水的話，至少要花一個禮拜的時間，這部分只好留待下次旅行了。

我決定先參觀主島，然後再參觀瓦萊塔。我的地陪安娜・格雷奇桑特（Anna Grech Sant）非常親切，幫我上了一堂簡短但迷人的馬爾他歷史課，其中還有記憶點滿滿的冷知識。

其中一個冷知識是：「Spiteri」是給耶路撒冷聖約翰騎士團（即後來的馬爾他騎士團）給非婚生子女取的名字。神聖羅馬皇帝查理五世於 1530 年將馬爾他授予該騎士團作為領地，統治期長達數個世紀。安娜笑著告訴我：「Spiteri 在現今的馬爾他仍然是一個常見的姓氏。」從瓦萊塔開車或搭公車 30 分鐘，就能到達馬爾他的舊首都：姆迪納（Mdina），它是由阿拉伯人在古羅馬的城市遺址上建造而成，厚重的石牆後是一個優雅的巴洛克城鎮。最好的參觀時間是在入夜之後，也就是遊客離開之後。

穿過原為堡壘橋樑的花園，我們參觀了涼爽、散發著蠟燭香味的 17 世紀聖保羅大教堂，接著在法爾森宮（Palazzo Falson）進行了短暫停留。這座宮殿是馬爾他最古老的建築之一，曾是一位富裕收藏家的住所，展示著令人讚歎的畫作、家具、銀器、盔甲、珠寶和硬幣。

回到興建於 1571 年的瓦萊塔，地陪解釋道：「單單這座將近 450 年歷史的聖約翰大教堂就值得來馬爾他旅行一趟了。」從大教堂半圓形後殿上的多彩大理石墓碑、鍍金天使像到英勇騎士與體健聖賢的巨幅畫作，聖約翰大教堂展現了信仰與感性間的脈動交匯，可謂是巴洛克藝術的巔峰之作。

參觀完前身為 16 世紀馬爾他騎士團壯麗集會所的國家考古博物館後，我到上巴拉卡花園的噴泉旁納涼，這是人口稠密的瓦萊塔中最受歡迎的綠地之一，可俯瞰到瓦萊塔港的壯麗景色。

經過忙碌的一天，我想保留足夠的體力來體驗夜生活，所以我選擇提早享用晚餐，我在 Grain Street 點了義大利墨魚千層麵，配上軟嫩香辣的卡拉布里亞香腸「’nduja」，以及用芥末與龍蒿烹製的在地兔肉。這家 Grain Street 是米其林星級餐廳 Under Grain 的姊妹店，相比起來氣氛更輕鬆、價格更親民。

帕切維爾（Paceville）是位於聖朱利安（St. Julian）的熱鬧夜生活區，從瓦萊塔乘坐 15 分鐘渡輪，再搭乘短程計程車即可抵達。這裡本可以是克羅埃西亞的赫瓦爾島或希臘的米克諾斯島：想像露台上簇擁著來自各地的同性戀與異性戀狂歡份子，啜飲插著各色吸管的大杯雞尾酒，走廊則播送著今夏的洗腦神曲——女神凱莉（Kylie Minogue）的〈心蹦蹦跳〉（Padam Padam）。凌晨一點時分的帕切維爾看起來非常有趣，但今天已經過得夠漫長了，似乎比較適合來杯認真的雞尾酒。

這是我最終來到腓尼基酒店內酒吧的原因，我在那裡和我的新朋友，一位前英國海軍的軍官忘情於我們的話題與飲品。「馬爾他人圓融而且心胸開闊，」他說道，回應到讓我意猶未盡的島上經歷：「這是我認為 9 月的歐洲驕傲節對每個人來說都會非常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