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兔子洞

阿鏘的動物日常

每當貓派、狗派的擁護者各據山頭,一旁的小丘上就會有一群兔派默默堅守領地。

神話中有在月宮中擣藥的玉兔、跳鱷魚的因幡白兔;從龜兔賽跑的寓言故事,到史詩般的《瓦特希普高原》;開始學成語後明白一隻兔子會挖三個洞,還有兔子會失速跑去撞樹身亡。以經營角色版權著名的三麗鷗,創造出了人氣一度超越當家台柱 Hello kitty 的美樂蒂,知名兔子還有動物方城市的茱蒂、搞笑漫畫日和的兔美、卡娜赫拉的粉紅色兔兔。

一對長耳,毛絨絨的一球尾巴,總是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兔子在人們生活中或許是熟悉度僅次於貓狗的寵物了。即使沒有養過兔子,甚至沒有接觸過真實兔子的孩子,也會在學習過程中不斷出現各種兔子角色陪伴——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幼稚園會有白兔班,但不會有白蟻班。

身為一個家中有隻14歲老妖兔的人,我最常問其他兔子飼主的問題就是「你知道兔子還有分野兔和穴兔嗎?」飼主們熟悉的有道奇兔、侏儒兔、垂耳兔、獅子兔等品種,但被問起野兔和穴兔常是滿臉疑惑。這個問題其實暗藏語言的陷阱,這些外型是兔子,實際上也是兔子的兔科生物,在中文都是「兔」,而換作英文則會分成 Hare 和 Rabbit 兩類。在兔子扮演重要角色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中,兩種兔都有出現,一個是和瘋帽、睡鼠開茶會的三月兔(March Hare);另一個則是拿著懷錶跳進洞的白兔(White Rabbit)。

兔科下約有 60 個物種,Hare 是兔屬下的多個種統稱,中文通稱野兔,在長相上完全不是大家想像中兔子圓滾滾的球形體態,不但精壯粗獷,耳朵、臉和腳也都特別長。野兔不挖洞,幼兔一出生就長有毛髮,已開眼能視物。在英文諺語中「As mad as a March hare」(像三月野兔一樣瘋狂)用來借喻瘋癲之人,這是人們看到野兔以後腳站立、前腳互相擊打的樣子所引申的想像。野兔這個行為出現在春天繁殖季節,原先被認為是雄性野兔在競爭,但研究後發現是雌兔拒絕雄兔交配的行為,立刻從充滿睪酮素的雄性對抗,變成 OL 痛甩癡漢巴掌的畫面。

野兔(Hare)一出生就有毛髮,身材很矯健有型,沒什麼贅肉,速度敏捷。(Getty Images)

而 Rabbit 就是兔屬外的穴兔們了。穴兔顧名思義是會挖洞的兔子,在波特小姐的經典繪本作品中,那隻老爸被做成兔肉餡餅的彼得兔就是穴兔。人類馴化做食用、毛皮、實驗或是寵物的家兔皆是歐洲穴兔,即使區分成許多長相花色不同的品種,也都是同種。因此,如果你喜歡的兔子角色有明顯的品種兔特徵,那麼他百分之百是隻 Rabbit 不是 Hare,至於那些粉紅色的兔子,就暫時不討論分類了。

研究發現,野兔以後腳站立,前腳互相擊打的動作是雌兔拒絕雄兔交配的行為。(Getty Images)

穴兔看似毫無殺傷力,是食物鏈下層的草食動物,卻藉由人類之手造成慘烈的生態浩劫。英國殖民澳洲時期,以睹故鄉動物解思鄉之苦和娛樂狩獵的名義,帶進了幾對穴兔放在私人農場中,這些兔子在沒有天敵又溫暖的澳洲大陸,很快的占據了澳洲土地,排擠原生的兔耳袋狸、吃遍了植物,還造成水土流失,數百年後滿坑滿谷滿澳洲的兔子,即使用了各種方式也未被消滅殆盡,直到今日澳洲人和兔子的戰爭也還沒結束。

穴兔(Rabbit)會挖掘洞穴用以躲藏,尾巴短且跑不快。(Getty Images)

跳脫角色形象和兔子的分類,大眾對於對於「兔子」的概念,較侷限在由穴兔馴化來的家兔。人類馴化兔子可回推至羅馬時代,馴化兔子不是因為可愛當寵物,而是當作家畜取用其肉和毛皮。戰後台灣有不少人家飼養兔子,主管機關也數度推行養兔和食用兔肉,在兔子成為主流寵物之一後,「可不可以吃兔兔」的議題成為一個偌大的戰場,在尚未取得大眾共識之前,兔肉料理似乎已從台灣人的菜單上被消失了。

身為兔派,當哪家廠商宣布不再用兔子做動物試驗、被棄養的寵物兔要找中途或新飼主、特生中心又收到被好心民眾誤綁架的台灣野兔寶寶等資訊心情就會隨著起伏,且望向家中的老兔,牠仍是面無表情,隨著呼吸節奏,抽動著牠的小鼻子,接著猛地一踹一旁食盆,宣告牠要吃點心,奴才還不快快準備!

到底是誰覺得兔子都是溫馴可愛又害羞沒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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