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地居住」時代來臨

「安居樂業」是用來祝福他人能享有美好生活的祝福語,何謂「安居」?根據我的理解,有個安心、安全的環境之外,能否持續穩定的居住也是關鍵因素。畢竟「變動」背後,即存在不確定的風險,當人能在一地長期居住,將產生一種自然的安定感,讓人放鬆,也讓人能透過關係的建立、找到認同,因而「定居」,可說是衡量一個家或個人狀態的一項重要指標。

過往,當人有了兩個家,通常是因家庭及工作而被迫過這樣的狀態,多半是不會受到他人羨慕,反而會報以同情;隨著交通移動的便利性提高,富裕層的人們,開始對於多元的生活,產生了新的想像及憧憬——平日城市、假日度假區的二居地的模式,成為新的可能。目前交通路網及高速鐵路盛行,幅員不大的台灣,多處地方一日可及,所以二地居住風氣似乎減緩,直到近年來,「二地居住」似乎又漸漸成為一種潮流。這樣的社會環境及生活型態改變反映出什麼樣的脈絡?從這樣的現象能發現些什麼?

所謂的「二地居住」,其實從過去的年代早已開始,許多居住在都市裡的富裕層,甚至是中產階級,在經濟有所餘裕,隨年紀增長,或者嚮往田園生活,甚至希望給小孩一個不一樣的童年,起而在鄰近地區鄉間,購買二居地。從此就有更多的理由過著週一至五在台北,週六日某地的生活樣態。因此有人假日都窩藏在某山區,或因地方特色選擇在礁溪、谷關、澄清湖置產……這樣的模式看似合理,也有不少前例,但過往多半運作下來,隨著人的天然惰性,通常會產生效應遞減。最終,嚮往的二地居,反而成為一種負擔,而開始自我懷疑,想要度假,想要找個調適的轉換,為什麼需要養一棟新的居住地?而我想其中關鍵,在於起心動念的心態及目的,如同「要喝牛奶真的需要養一隻牛嗎」的譬喻,這樣的二地居成為一種富人的、或有理念但無實踐力的玩意,無法真正成為一種可行的生活模式,終將成為一種時代的歷史記憶。

還有另外一種的二地居住,就是「單身赴任」,在過去台鐵緩慢且沒有高鐵的時代,需要前往外地工作的人,被迫需要採取現地居住的模式。這算是一種出自於不得不之下的妥協,因此居住兩地成為一種必然,但真的能把兩地都當成地盤嗎?其實有點困難,尤其在建立在地認同之前,懷抱旅居的心態,讓這樣型態的二地居,成為一種折衷存在的不幸。當然這樣的模式,隨著交通更加發達逐漸消逝。

第三種二地居住,是出自於血緣親族的牽掛,為了家人,必須要兩地跑、善盡義務,純粹是種功能性上補足的必然,會感到無可奈何。能否在遷移居住從中賦予更深刻的意義,從更積極的角度來看待這樣現象下的其他可能?

當「地方創生」被視為一帖解救地方遭受高齡化、少子化影響的解藥,關鍵的問題要解決,就是期待人口可有效從城市回流地方,讓青壯人口扮演承先啟後的角色,透過返鄉安居建立新天地,從而補足地方因人力衰退所日益欠缺的勞動力。

但該如何讓關係人口返鄉,實際落地執行地方活化行動,其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地方真的有機會嗎?回去真的能生存下來嗎?真的需要放棄都市的工作,一生懸命地放棄一切返鄉嗎?

這其中的不確定性,該如何排解,也許就從兩地居住開始,得力於交通及通訊的發達,二地居住,儼然已成為一種新的可能,讓你在決心放下一切,走向返鄉之路前,可以嘗試在兩地生活,享有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僅找到平衡感,也能更有氣力的全力以赴,也許這樣的選擇,也讓返鄉不再成為一種障礙,而成為一種可行的浪漫。

一個人能快速轉換,享有兩種可行的生活型態,並隨時得以轉換,而這樣的趨勢,正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一位知名的攝影師,因為家裡的因素,需要返鄉,因此他開始過著兩地的生活,一半時間在台北接案,一半時間返鄉照顧家人,順便與故鄉的青年串連,對他而言,這樣的模式,不僅讓他感到平衡,也可思考未來的發展機會。故鄉不再如同過去一樣不堪,城市也不見得完全美好,透過這樣的模式,也許能讓他從中找到新的可能。而一位即將退休的資深工程師,進入中年之後,開始對於故鄉產生依戀,但無法放下在城市中的生活,所以開始轉身成為假日的創生一族,用他可以的方式來投入,這會不會是一種未來的可能?

未來的世界,會是一個什麼模樣,演化的過程當中,沒有人能給個標準答案。也許兩地居住將成為一種可行的方案,對於活化地方也好,對於期待享有兩種生活模式也好,當「流動」的門檻降低,人們對於生活,不再侷限,而充滿無限想像,二地居住則將成為一種可行的未來,且讓我們一同期待。

走向返鄉之路前,享有兩種可行的生活型態並隨時得以轉換,正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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