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那座前衛花園寫下的樂章——哈尼雅・拉尼

紀錄片《克林姆與席勒:靈慾之間》導演米歇爾・馬利(Michele Mally)的新片《威尼斯:無限前衛》(VENICE. Infinitely Avant-Garde,暫譯)找來了兩位引言人。一位是資深義大利演員卡洛・謝奇(Carlo Cecchi);另一位則是來自波蘭的鋼琴家兼作曲家哈尼雅・拉尼(Hania Rani)。

《威尼斯:無限前衛》原聲帶專輯封面。©2021 Sony Music Entertainment

窺探一座城市的 DNA,究竟要從何處著手?這是米歇爾・馬利給予《威尼斯:無限前衛》的命題。本片藉由藝術創作者之眼觀看威尼斯的瑰麗資產;敘事從洛可可時期的義大利畫家喬凡尼・多明尼克・提也波洛(Giovanni Giandomenico Tiepolo)於1791年完成的畫作《新世界》(The New World)揭開序幕。

有著瀉湖、運河與聖馬可大教堂的威尼斯,數個世紀以來經常扮演著藝術家創作時的靈光。這座旅行文學名家珍・莫里斯(Jan Morris)曾形容:「很舊、很華美,被瀉湖迷幻般的倒影所包圍的城市⋯⋯」,如今成為了哈尼雅・拉尼筆下的14個樂章,收錄在她最新的電影同名專輯裡。

拉尼出生於波蘭的格但斯克,求學成長於蕭邦的故鄉華沙,並在比得哥熙音樂學院和蕭邦音樂大學完成了音樂學業。她是波蘭近年少數能以跨界音樂家身分躋身德國古典音樂大廠「德意志留聲機」的年輕音樂家。2021年,她與同窗的女性大提琴家多布拉娃(Dobrawa Czocher)合作專輯《內在交響曲》,受美國作曲家菲利浦・格拉斯(Phillip Glass)影響,以鋼琴、大提琴搭配多層次器樂與電子聲響,完成一張悠遊於古典音樂與當代音樂的華麗冒險。

《內在交響曲》的成功,令拉尼獲得了米歇爾・馬利的關注,促成了《威尼斯:無限前衛》的引言與配樂合作。過去,拉尼也曾為波蘭導演佩卓・多馬列夫斯基(Piotr Domalewski)的電影《我從不哭泣》(I Never Cry,暫譯)以及米哈烏・茲杜尼克(Michał Zdunik)的《諾拉》(Nora,暫譯)擔綱配樂。深具層次、情緒與畫面感的鋼琴曲,向來是拉尼的拿手絕活。

波蘭鋼琴家哈尼雅・拉尼為紀錄片導演米歇爾・馬利的新片《威尼斯:無限前衛》譜寫深具層次的鋼琴曲,將威尼斯頹廢的魅力表現得淋漓盡致。@haniaranimusic on Twitter

拉尼於2019年發行的首張個人專輯《Esja》,一共獲得了波蘭國內、包括波蘭葛萊美在內的五個音樂獎提名,並獲得了當地連鎖書店 Empik 最暢銷的「Sanki 獎」——一個由當地記者票選、用來表彰年度最佳音樂新人的獎項。《Esja》的成功絕非偶然,在這張鋼琴獨奏集裡,拉尼加入了許多「日常」物件的收音:如鍵盤、節拍器、打字機和鳥鳴,營造出了一種親密的共處關係。

《Esja》之後的專輯《家》(Home)暗示了拉尼忙碌的生活狀態,她必須經常往返柏林與華沙,一邊作曲、演奏,一邊為電影配樂。她形容《家》是一段隱喻的旅程,每當抵達一個新的城市,歸屬感令她產生一種對家的眷戀。音樂上,《家》也首次拓展至人聲、電子聲響,甚至延攬了貝斯手齊莫維特・克里梅克(Ziemowit Klimek)與鼓手沃伊泰克・瓦米亞克(Wojtek Warmijak);並於德國音樂家尼爾斯・弗拉姆(Nils Frahm)曾合作過的柏林錄音室 Zino Mikorey 完成。專輯中有寫給菲利浦・格拉斯的曲子〈Letter to Glass〉,也有以國寶作家布魯諾・舒茲(Bruno Schulz)短篇小說《孤獨》為靈感的歌曲〈Leaving〉。

拉尼的作品經常涉及文學、藝術與當代音樂家;當她步行於威尼斯大運河、聖馬可區、博物館和美術館,多明尼克・提也波洛、彼得羅・隆吉、加納萊托以及丁托列托(Tintoretto)等畫家的畫作旋即成為黑白琴鍵上的音符。她為丁托列托最著名的《天堂》(Il Paradiso)寫下了〈Tintoretto’s Paradise〉;也為多明尼克・提也波洛譜出了〈美麗新世界〉(Il mondo nuovo)。

當教堂成為了拉尼的演奏廳,琴聲取代了亞德里亞海撞擊前灘的遙遠吼聲。當一幅幅大師傑作透過嶄新的科技躍然於銀幕之上,似乎消解了這座古城長達數世紀的孤獨與哀愁。米歇爾・馬利與拉尼聯手將威尼斯頹廢的魅力與走在前沿的興奮,藉由聲與影的無限擴張,重現於影迷觀眾面前;而哈尼雅・拉尼為這座前衛花園寫下的樂章,也從此成為這座古都新的 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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