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推特不是你的推特 —— 運動員的年少歧視發言

密爾瓦基釀酒人隊的休息室裡氣氛凝重,沒有剛從明星賽歸來的興奮,24 歲的後援投手喬許.哈德(Josh Hader)正淚眼汪汪地為他過去的錯誤向隊友道歉。當他正代表國聯明星隊站上投手丘的時候,網路上爆出哈德 2011 年至 2012 年間的一些推特發文,裡面包含種族歧視、恐同和厭女,那時哈德只有 17 歲,還在就讀中學。

這些推文出土之後,引起了很多討論和批評,不只燒向哈德本人,還波及了釀酒人隊和整個聯盟,所以球隊在比賽前召集了這場會議。幾位球員和教練原先都被那些推特嚇到,但是他們感受到哈德的沮喪和誠摯的歉意,所以現在願意支持他。

「我為自己過去犯的錯誤感到後悔。它們不能代表我現在這個人。那完全不是我的信仰。我的那些發文傷害到一些人,那讓我覺得很難過,那並不是我想要的。那讓我深深感到痛苦。」哈德說。

不過喬許.哈德不是唯一一個因為過去在社群媒體上的歧視發文釀出麻煩的球員。幾天後,亞特蘭大勇士隊的投手尚恩.紐康(Sean Newcomb)和無安打比賽擦身而過,但賽後媒體關注的焦點卻是他在 2011 年的推特發文,內容同樣包括了不堪的種族歧視和恐同字眼,那時候紐康只有 18、19 歲。幾乎同時,華盛頓國民隊內野手崔亞.透納(Trea Turner)也被人挖出在 17、18 歲時,透過推特發出的種族歧視和恐同言詞,最後紐康和透納都為自己從前的言論公開道歉。

然而,被挖出年少時歧視發文的不只是棒球員,今年四月,當維拉諾瓦大學贏得大學男籃錦標賽冠軍時,獨得 31 分的第六人丹特.德文欽佐(Donte DiVincenzo)捧回「最傑出球員獎」,但當媒體翻看他的推特時,卻看到德文欽佐在高中時的種族歧視和恐同發言。

不到一個月後,來自懷俄明大學美式足球隊、看好或成選秀狀元的四分衛喬許.艾倫(Josh Allen)在選秀會前一天,多年前在推特上發出的種族歧視言論被人挖出,艾倫說其中有些內容談的其實是饒舌歌曲和電視,不過他依然很快地公開道歉,最後他在第七順位被水牛城比爾隊選上。

隨著人們愈來愈依賴社群媒體,社群媒體也像是一把雙面刃,名人可以利用社群媒體建立自己的品牌,可以吸引追隨者注意值得關注的議題,但社群媒體上的不當言論或行為也可能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便是他們還未成名之前的不成熟言論也不例外——電影《星際異攻隊》導演詹姆斯.岡恩(James Gunn)就因為許多年前的不雅言論,被迪士尼拔掉導演的工作。

就像芝加哥小熊隊投手強.萊斯特(Jon Lester)在一連串年輕球員爆出歧視言論後所說的:「如果你在用推特,請花五分鐘刪掉任何你不想要在報紙頭版,緊貼在你的大頭照旁的言論。」

但是人們很快就發現,五分鐘或許遠遠不夠,經年累月的發文紀錄可能多達幾千筆,只用關鍵字搜尋又可能有遺漏,於是這成了經紀人的重要工作。

「那不是五分鐘就可以辦到的,推特讓你更難做到。」某位運動經紀人就說:「我覺得人們可能有些誤解。這不是有歧視發文的藉口,但這過程不是一般人想的那麼簡單。」

運動經紀公司或學校發現,最好的做法還是一開始就做好足夠宣導和檢查,防患於未然。大學在發布運動獎學金時,會先透過社群媒體觀察學生,開學後會對學生和家長宣導正確使用社群媒體的重要,還有教練監控學生運動員的社群媒體。

當運動經紀公司和潛力新秀簽下合約時,他們馬上就會登入後者的推特帳戶,看看有沒有難以見人的言論,同時也會時時和客戶保持聯絡。

去年 NBA 選秀會,來自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的小丹尼斯.史密斯(Dennis Smith Jr.)被人發現年少時的難堪言論,當他在第一輪第九順位被達拉斯小牛隊選上時,小牛隊老闆馬克.庫班(Mark Cuban)和史密斯通上電話後講的頭幾件事,就是要他趕快刪掉那些推特言論。

「所以他也重新看了那些言論。值得稱許的是,那些言詞已經都不見了。他在那上頭可是留了一大堆愚蠢的話。」庫班說。

庫班很快就發現其中商機,並和其他人共同創辦了 Xpire,這種應用程式讓用戶可以迅速刪除或設定社群網站上有風險的問題貼文。「在數位時代,我們都會犯錯。就很多方面來看,那就像是流行一樣。在某一天看來很中肯或聰明的東西,幾年後可能看起來很荒謬或甚至惡毒。」庫班說。

但不要以為這些教訓只適用於名人,事實上這或許是每個在職場工作的人都該學到的一課。上個月《華盛頓郵報》曾報導,根據求職網站 CareerBuilder 對超過 2,300 位人力資源主管的調查顯示,七成的企業曾經審查過求職者的社群媒體紀錄,比前一年增加了一成,其中有三分之一更表示,曾因為發現求職者的歧視言論決定不聘用他們。

儘管檢查求職者的社群媒體紀錄不無違反隱私相關法律的疑慮,但如果求職者日後在職場上真的表現出歧視行為,將對企業帶來難以承受的商譽損失,而太過激情的政治文也不受歡迎。

為了降低風險,企業找上像 Fama Technologies Inc. 這樣的軟體公司,後者可以利用演算法快速掃描求職者或員工的社群媒體紀錄,Fama 表示光是在今年,他們就為企業審查了超過 1,000 萬筆紀錄,其中約 10%包含了種族歧視或仇恨言論,14%則是有厭女或性別歧視的疑慮。

不過在一片爭議風波中,勇士隊總管艾力克斯.安索普羅斯(Alex Anthopoulos)卻看得更深,他說回去翻看球員的推特歷史不是他關心的。

「這些的目的應該是,一開始這些就不應該發生,不管你有沒有被發現。那並沒有解決問題。更該關注的焦點是這些言論根本不該出現。這才是問題根本,如果那解決了,你根本不用擔心其他東西。」

「這故事不應該是:喔他們被抓到了,應該把那些東西刪掉。一方面我了解有人會這樣說,但問題應該是為什麼一開始會寫出或說出那些話?那才是問題,而不是誰發現了什麼。」安索普羅斯說。


推特風波爆發後,喬許‧哈德站上投手丘對上洛杉磯道奇隊。(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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