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美麗又殘酷的集體災難 —— 尼克‧凱夫與華倫‧艾利斯

第 72 屆柏林影展在 2 月 12 日特別放映了由電影《刺殺傑西》、《殺戮行動》導演安德魯‧多明尼克(Andrew Dominik)執導的新片《我知道這是真的》(This Much I Know To Be True,暫譯);該紀錄片是多明尼克第二次為澳洲歌手尼克‧凱夫(Nick Cave)所拍攝的作品,兩人上一回合作則是 2016 年的《再一次感受》(One More Time With Feeling,暫譯)。

再回到柏林,對凱夫而言並不陌生;他在生涯的初期就已經率領壞種子樂團踏上柏林,出演德國新浪潮導演文‧溫德斯(Win Wenders)的電影《慾望之翼》。從 1987 年的那一場演唱會至今,尼克凱夫與壞種子樂團(Nick Cave & The Bad Seeds)幾經團員更替、喪子之痛,甚至疫情影響。今天的歌德之王、黑暗上帝,更像是一位全方位的藝術家,信手捻來即是撫慰人心的旋律;昔日新浪潮、後龐克時期的乖戾與叛逆血液,隨著年齡增長也逐漸被稀釋了。

出道逾 40 年、樂團成軍超過 30 年,發行過 18 張專輯,尼克凱夫與壞種子樂團的前半生常被媒體形容是瘋狂憤怒、晦暗頹靡、美麗虛無或是病態扭曲,黑暗猶如歌德藝術的代表。凱夫的歌詞,一如他的詩詞創作,扭曲、孤傲又帶著魔性,直窺人性最陰暗的一面。除了音樂創作,凱夫也是一名作家,出版過詩集《嘔吐袋之歌》(The Sick Bag Song);2014 年他甚至作為編劇與導演伊安‧福斯特 (Iain Forsyth)、珍‧波拉德 (Jane Pollard)合作紀錄片形式的影像創作《尼克凱夫:地球兩萬日》。

作為凱夫最私密的影像,《尼克凱夫:地球兩萬日》忠實記錄著這位藝術家每日的生活;起床、進食、看電視、寫作,甚至化身為司機,載著乘客遊晃在英國布萊頓。而 2016 年由安德魯‧多明尼克執導的《再一次感受》,是凱夫在經歷喪子之痛後的人生寫照。該紀錄片沒有《尼克凱夫:地球兩萬日》的戲劇性,佐以黑白影像呈現尼克凱夫與壞種子樂團重新出發的專輯《Skeleton Tree》。

與《再一次感受》闊別 6 年,凱夫與多明尼克再次合作的紀錄片《我知道這是真的》,集結了《Ghosteen》和《Carnage》兩張專輯的演出片段;由凱夫與他創作上的長期搭擋華倫‧艾利斯(Warren Ellis)共同創作並一同入鏡。凱夫與艾利斯在片中侃侃而談自己與宗教相關的聖像收藏,電影、音樂上的創作,以及錄製專輯《Carnage》的過程;甚至動員壞種子樂團與弦樂團一同演出。

《Carnage》專輯封面。Goliath Records

艾利斯是壞種子樂團非常重要的一員;自他加入後的專輯《Murder Ballads》,不僅將尼克凱夫與壞種子樂團自身所瀰漫的黑暗氣息提升至一個更高的境界,也與凱夫的創作產生了化學效應。《Murder Ballads》奠定了尼克凱夫與壞種子樂團名人堂級的樂團地位,也鞏固了兩人之間無間的合作默契。

2005 年,凱夫與艾利斯合作為澳洲西部片《生死關頭》擔綱配樂工作至今,並先後參與了美國國家地理頻道影集《火星時代》、電影《刺殺傑西》、《極地追擊》,以及《暴動之城》等作的配樂。艾利斯為電影配樂引進了大量的合成器,搭配凱夫的人聲、鋼琴及譜寫的歌詞,發展出與壞種子樂團大相徑庭的音樂路線。

去年初,凱夫在自己的部落格上透露正在錄製新專輯的消息。由於當時英國封城,所有音樂演出皆被取消,凱夫於是與艾利斯一同催生了第18張專輯《Carnage》的初步想法。凱夫自詡是天生的演出者,坐困家中自我隔離的日子,他形容就像當年染上毒癮的時候,永遠獨自一人,遠離人群。而今天,《Carnage》寫的是集體的愁緒,是眾人所面對的困境。

在這張被凱夫形容是「一張以集體災難為巢,殘酷卻又極為美麗的唱片」裡,他以略帶嘲諷的口吻吟唱〈Hand of God〉與〈White Elephant〉,佐以唱詩班的和聲,帶著一種嘲諷式的讚美。特別喜歡〈Old Time〉這種壞種子樂團式的黑色民謠;這首歌也是凱夫獻給逝者的歌曲。因為疫情的緣故,《Carnage》部分的排練及演出,則成了紀錄片《我知道這是真的》的素材。艾利斯則形容,製作新專輯是一個強烈創造力的加速過程;置身疫情,創作幾乎變成我們所僅有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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