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utpost》雜誌—— 中東世界的另一種可能

黎巴嫩曾被預期是中東疫情最為慘重的區域,因為境內不僅擠滿難民,政治近況混亂,經濟更是每況愈下,就連街頭抗爭也從沒減少過,暴力衝突愈發不可收拾。在鄰國都相繼淪陷後,黎巴嫩防疫表現卻跌破眾人眼鏡,成為中東世界的防疫模範生。

這樣的奇蹟,讓我聯想到2012年創刊的《The Outpost》雜誌,由突尼西亞小販引發的阿拉伯之春,喚起許多阿拉伯年輕人「意外地投身成為記者」,也喚起黎巴嫩青年易卜拉欣・內姆(Ibrahim Nehme)熱血,他因此決心創辦紙本雜誌《The  Outpost》,替在地年輕人創建一個對外發聲的平台,且以英語為主要書寫語言。

光看每期雜誌以「可能性」(Possibility)主題誌來激起人們的想像,像是《重寫故事的可能性》(The possibility of Rewriting Our Story)、《身體的可能性》(The possibility of Our Body)、《找到家的可能性》(The possibility of Finding Home)就非常有意思。這裡頭記錄的不只是黎巴嫩,而是廣義的阿拉伯世界的故事,能在裡頭看到如巴基斯坦、利比亞、埃及、杜拜等地的阿拉伯年輕人樣貌,藉此讓外界看到中東世界的「另一種可能性」。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The  Outpost》透過英語書寫,讓它的影響力如野火燎原一般地延燒至全世界,從原來只印了1,500本的創刊號,發展到印量超過7,000本,發行至50座城市,英國《衛報》專欄作家約翰・歐瑞利(John O’ Reilly)更將其喻為「看來是《經濟學人》的接班人」,連續兩年入圍英國知名獨立媒體組織 Magpile 舉辦的「最佳雜誌大獎」。

「我不想聽起來自命不凡,但我覺得我們捕捉到了某種當代的張力及精力。」易卜拉欣自承並非編輯老手,卻透過了精確的敘事方法捕捉到當代聲音。《The Outpost》記錄了⼀個地緣政治及他們正在經歷的時代,沒人能想像會有這樣變⾰的「媒體實驗」,會在中東區域發生。

「身體」在阿拉伯世界經常是個禁忌話題。易卜拉欣在原來進行「禁忌」的議題,發現蒐集來的故事聚焦在身體上,於是他們更加專注書寫「身體作為解放工具」的故事上,於是,《身體的可能性》那一期就這樣誕生了。

《The Outpost》
創辦人兼總編輯:Ibrahim Nehme
創刊年份:2012
出刊頻率:半年刊,NTD $580,平裝/88-148頁/英文

這期記錄一位巴基斯坦男孩卡梅爾・賽義夫(Kamel Saif)愛上了芭蕾舞的故事。男性舞者在此地並不常見,主因跟「性工作」連結有關。在推廣芭蕾舞組織 Yante 啟蒙下,12歲的卡梅爾意外愛上了芭蕾舞,從此改變他的人生。穆斯林信仰讓他難以對父母啟齒,直到他18歲私下受訓成為舞蹈老師,也嘗試協助更多年輕人投入舞蹈世界,讓他們對⾃己身體感覺更⾃在。

另一則相似故事則是發生在杜拜,只是這次故事中的主角換成「妙齡女子」與「鋼管舞」。在這裡,鋼管舞與脫衣舞孃的工作常被聯想在一塊,一名對鋼管舞很有熱情的女性卡拉・貝卡茲(Karla Bekhazi),喜歡這個運動量很大、又能探索自己身體極限的運動,礙於社會觀感,只能私下學習,也無法對親愛的丈夫說出口。直到某日,她主動發起「快閃運動」,運用 hashtag 把 #poleinthecity 的標語傳播出去,希望能讓這項聲名狼藉的運動,正名成為適合女性健身、與自我賦權的運動。

這樣的故事,來自大眾運輸上仍特別設置「女性專屬」車廂的杜拜,讓人大開眼界。透過《The Outpost》及易卜拉欣之眼,才讓我驚覺自己對於中東世界女性地位普遍低落認定的謬誤。

事實上,在易卜拉欣出生的黎巴嫩,女性地位與男性接近平等,在思想、衣著、裝扮都與鄰近的土耳其東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大相逕庭,卻與西方歐陸國家差異不大。易卜拉欣告訴我,「這是起源於黎巴嫩有基督教的信仰,讓他們社會更為開放,甚至習慣四處旅行旅居國外,對其他文化更能容易接受及理解。」

先知者或許是孤獨,卻不孤單。《The Outpost》刊名是「前哨」的意思,想起來與雜誌第一線觀察到阿拉伯世界變化的概念吻合。易卜拉欣說著他還有很多想法,這本雜誌讓他有了機會在歐陸四處奔走,向這世界的其他人描述主流媒體以外的中東,「我們自豪開創出阿拉伯青年的一部分,正在改變他們的世界,重建一個適合他們夢想的新阿拉伯世界。」

雖然,《The Outpost》於2016年宣布暫時停刊,易卜拉欣卻仍堅持著「讓阿拉伯世界年輕人訴說著他們故事」的初心,轉以如廣播電台、實體活動、工作坊、講座、咖啡廳等其它不同媒體形式,繼續述說著中東世界的故事。去年,雜誌迎來創刊7周年,易卜拉欣想盡辦法在鄰國阿曼發行《The Outpost》新刊。事實上,易卜拉欣至今仍未放棄紙本出版的可能性,看他曾在 Facebook 感性地發言就能知曉,「我們將繼續寫作,直到達到自由的最高境界。 這次與2012年開始時不同,因為我們擁有發言權和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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