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加布里埃萊‧加林伯蒂:「我力圖描繪那些試著讓周遭井然有序的人」

《The Dinosaur in The Room》

從恐龍被各家私營化石挖掘公司發現的那一刻,到修復完成並透過拍賣獲得高額利益,加布里埃萊為《國家地理》雜誌如實記錄了化石市場的各個階段(尤其是美國),其商業價值可追溯到 1997 年以 840 萬美金(約 2.4 億元新台幣)賣出的雷克斯霸王龍蘇(Sue)與其引發至今的淘金熱潮,贗品、走私甚囂塵上,業餘人士的粗心勘探與非法挖掘,持續破壞化石保存的完整性,引致藏家與學者近二十餘年的對立。

而近年,私人化石收藏家變得常見,有幾位醫生因熱忱而鑽研出比得上專業古生物學家的智識,其他則是因為恐龍化石高得嚇人 —— 不管是在體型上,還是價格上,吸引了一群保有幼時嗜好的富豪們,他們的熱情讓這些恐龍與其他巨型化石在各處現身,甚至成為客廳與辦公室擺飾陳設的一部分:三角龍的頭骨在麻州一座海邊避暑別墅裡的大廳迎接週末到訪的客人;一只迄今保存最完整的暴龍頭骨則座落在加州某軟體公司的大廳裡……

滄龍

一隻約 5.1 公尺長的滄龍漂浮在喬安和亨利‧克里格斯坦(Joan and Henry Kriegstein)在美國麻州的家中。這種海洋爬行動物是亨利‧克里格斯坦在過去 30 年中蒐集的化石藏品之一。作為一名眼科醫生,他對已滅絕野獸的熱愛可以追溯到童年。克里格斯坦在曼哈頓長大,而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圖 © Gabriele Galimberti

小梁龍

在義大利阿雷佐的畫廊 Theatrum Mundi,一隻小梁龍站在風格不一的展品之中。

圖 © Gabriele Galimberti

異特龍

義大利第里雅斯特的化石修復公司 Zoic 旗下員工,正在重新組裝在懷俄明州出土的異特龍。該標本後來在巴黎的拍賣會上以 140 萬美元(約 4,015 萬元新台幣)成交。

圖 © Gabriele Galimberti

《Toy Stories》

在《Toy Stories》計畫中,加布里埃萊探索了孩子和玩具之間的關係,30 個月的時間裡,他拜訪了50個國家,從德州、馬拉威、中國到印度,或從冰島到摩洛哥,再到斐濟。加布里埃萊記錄了不同生活背景的孩子對玩具引以為豪的快樂,無論是一支模型車隊、還是一隻絨毛猴子玩偶,玩具總能在孩子的想像中栩栩如生,並陪伴他們度過日常驚懼和夜幕來臨。

莫迪‧西班達(Maudy Sibanda),3 歲,來自尚比亞的卡盧盧希。

莫迪出生在卡盧盧希附近一個小村莊的小屋裡。她和村裡的其他孩子一起在街上玩耍長大,那裡只有一所簡陋的學校,3 到 10 歲的孩子們都被分在同一班級裡。而村子裡沒有商店、餐館或旅館,只有少數的孩子能幸運擁有玩具。拍攝的數星期前,莫迪和她的朋友們在街上發現了一個裝滿太陽眼鏡的盒子 —— 從那一刻起,這些太陽眼鏡就是他們最喜歡的玩具。

圖 © Gabriele Galimberti

米克爾‧平達德(Mikkel Pindard),3 歲,來自挪威卑爾根。

與其他玩具相比,米克爾更喜歡玩樂高和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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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太郎,5 歲,來自日本東京。

正太郎是家中老么,喜歡打棒球,夢想是成為一名職業球員,並加入國家代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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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維爾‧傑尼索夫(Pavel Denisov),5 歲,來自烏克蘭基輔。

帕維爾說自己想成為一名警察,他超愛槍,而且無時無刻都在把玩它們。他總是逮捕他的弟弟,給他戴上手銬、偵訊他,還指控他偷車。當其他朋友來到家裡作客,該被逮捕的「壞人」就變成他們!帕維爾現已 18 歲。

圖 © Gabriele Galimberti

你從何時接觸攝影並對攝影產生興趣?

我在 15 歲左右開始對攝影產生興趣。我父親給了我他的舊相機,我開始用它幫朋友拍照。此後,我對攝影的熱情不斷地增長。

你決定成為攝影師的契機是什麼?

要成為攝影師有很多方法,但沒有一條路適合所有人,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路。我個人在 19、20 歲時決定在學校專攻攝影,然後開始試著靠自己做出我的第一則新聞報導。我的創作生涯發展緩慢,在多方嘗試至少 6、7 年之後才被注意到。

你的創作靈感來自哪裡或哪一位攝影師?

老實說,我的靈感來源不是某一位特定的攝影師,我每個月都會喜歡上一位新的攝影師。我其實從許多東西中獲得靈感,像是音樂、電影,但最重要的靈感來源是我的朋友、家人,與我在旅行中遇到的成千上萬的人,及他們分享的故事。

你如何發展出如此獨特的視覺風格?

我的風格是自己找上我的,我並沒有為了形塑風格而特地做什麼研究。大約 12 年前的某一天,我拍到一個小女孩正把她的玩具擺放整齊,那個畫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而從那一刻起,我力圖描繪那些試著讓周遭看來井然有序的人。我想那是邁向「我的風格」的第一步。

你因《Ameriguns》獲得 2021 年世界新聞攝影大賽肖像獎,這與《Toy Stories》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間有什麼關聯呢?

我所完成的各種拍攝計畫,都是以我的風格拍攝肖像,並把畫面中的物品排列整齊。我拍過人們和他們擁有的食物、藥品、收藏品和其他各種東西,這些拍攝計畫之間都有所關聯。不過,主要是視覺上的關聯,而不是概念上的。

拍攝《Toy Stories》前做了什麼準備?整個系列又花了多少時間?

在拍攝《Toy Stories》時,我四處旅遊,其實是為了寫一個義大利雜誌的旅遊專欄。而後花了兩年多時間到 50 個不同的國家旅行,並利用了這個機會創作《Toy Stories》。因此,我沒有做太多計劃,而是即興創作。在每個國家,我都會找出一個小孩作為對象,然後就著手拍攝。

請談談拍攝此系列的過程,你在拍攝時是怎麼和被攝者互動的,會和他們說什麼嗎?

過程很簡單:我會先給孩子們看一些我以前拍的照片,向他們解釋這個概念,然後和他們一起玩。我注意到,他們能非常容易並直觀地瞭解我的構想,也總是會和我一起構思畫面呈現。

這個拍攝計畫告一個段落、並集結成書時,你收到了哪些回饋?

我在 2014 年結束了這個計畫(儘管我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持續拍攝,直到現在)。這本書在同一年問世並大受歡迎,很快就銷售一空。大眾的反應非常熱烈,這些年來,我經常收到世界各地父母的請求,要我去拍攝他們的孩子。

包括你在時尚工作室的經歷,回顧你的職涯,你在剛開始學習理解攝影的方式和現在差很多嗎?

自從開始攝影以來,我的熱情從未改變,當然,我理解和詮釋攝影的方式也在不斷地發展。儘管我經常使用我最熟悉的視覺公式,我仍喜歡嘗試新的方法和不同類型的攝影。

對你來說,新聞攝影的「真實」是什麼?

這是一個非常難回答的問題,值得我們思考和討論好幾天。不過我可以說,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照片不會脫離所講述故事的真實。

我很大程度上干涉了我的照片,例如所有擺放在地上的物品(就像《Ameriguns》中的武器)沒有我就不會發生。但這並不代表故事或照片是假的。我的攝影作品講述的是事實,沒有什麽是編造的,即便我對圖像的干預非常明顯。

不工作的時候,你通常會做什麼?

我喜歡在森林裡散步、做飯和騎摩托車。

你未來的攝影計畫是什麼?

我有幾個還在構想的新計畫,一個將是我第一次嘗試影像製作,另一個會是我描繪人和物品的公式的新篇章。


Gabriele Galimberti 加布里埃萊‧加林伯蒂

加布里埃萊生於 1977 年,他經常住在飛機上,偶爾也住在義大利托斯卡納,那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在過去的幾年裡,他在世界各地創作長期的紀實攝影計畫,其中一些已編輯成冊,如《Toy Stories》、《In Her Kitchen》、《My Couch Is Your Couch》、《The Heavens》和《Ameriguns》。

加布里埃萊的作品透過肖像和短篇故事講述世界各地人們的故事,描繪他們的特點和差異、他們引以為豪的東西,和他們圍繞自己的物品;他基本上透過社群媒體來接觸、發現並製作這些故事。加布里埃萊一開始從事商業攝影,後來致力於紀實攝影,在加入藝術團體 Riverboom 後,他以作品《Switzerland Versus The World》聞名。

加布里埃萊目前正在全球各地旅行,專注於個人創作與其他合作計畫,更與國際雜誌和報紙合作,如《國家地理》、《星期日泰晤士報》、《亮點》和《世界報》。他的照片在世界各地展出,如知名的瑞士沃韋影像節(Festival Images Vevey)、亞爾國際攝影節和倫敦 V&A 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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