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 一小步

音檔|NASA  編譯|編輯部  插畫|Chien-Fan Liu 劉倩帆

以下擷取、翻譯自 1967 年 7 月 21 日阿波羅 11 號任務中,艙門開啟至關閉的兩個半小時對話錄音。主要人物為阿波羅 11 號三名太空人:指令長尼爾‧阿姆斯壯(Neil Armstrong)、登月艙駕駛員伯茲‧艾德林(Buzz Aldrin)、指令艙駕駛員麥可‧柯林斯(Michael Collins);以及休士頓任務控制中心的太空艙通信員布魯斯‧麥克坎德雷斯(Bruce McCandless)。對話無法辨別處以***表示,長時間停頓處以——表示,省略處以……表示。

02:39 a.m. UCT(世界協調時間)

尼爾:艙門要開了。

伯茲:好,撐著不要讓艙門關起來,我來把它調到(自動模式)——不對,我最好先起來——好了,調到自動了。

02:48 a.m. 

伯茲:準備下去月球拿些石頭了嗎?

……

在伯茲的幫助下,尼爾正開始一系列繁複的步驟,背對伯茲雙膝跪地,將腳移向艙門,讓自己處於能夠從艙門出去的姿勢位置。

伯茲:好,移動。滾向左邊。好,通過了。排在站台上,把你的左腳往右移一點。很好,滾向左。很好。

……

尼爾:休士頓,我在艙口了。

布魯斯:收到,尼爾。

伯茲:好,尼爾,準備——尼爾,原地待命一分鐘——好了,這裡一切就位。

尼爾:好的。你可以把門再打開一點嗎?

……

布魯斯:伯茲,這裡是休士頓。無線電測試,請確認電視線路接通。

伯茲:收到,聲音清楚,電視線路接通。

布魯斯:收到。我們正在讓電視顯示畫面。

伯茲:有好畫面了?

布魯斯:對比很強,目前螢幕上影像是上下顛倒的,但可以看到很多細節。

……

布魯斯:尼爾,我們能看到你在下梯子了。

02:55 a.m. 

尼爾:我到梯子的底部了。登月艇的月表踏台只陷入月表下 1 或 2 英吋,但靠近看的話,月表看起來是非常、非常細的顆粒。幾乎像粉末,非常細微——

我現在要踏出登月小艇了——

這是個人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艙門開啟 16 分鐘後,尼爾‧阿姆斯壯踏上月球。

尼爾:表面很細、粉狀。我可以很輕易地用趾頭把它鏟起來。確實像木碳粉,一層層地附著在我的鞋底和靴子兩側。我只陷進去不到一英吋,也許只有八分之一英吋,但我能看見靴子在細沙顆粒上留下的腳印。

03:00 a.m. 

尼爾:我現在站在陰影裡,向上看著登月艇,看著窗子裡的伯茲,而且能看得滿清楚的。燈光十分明亮,登月艇前方背光,一切清晰可見。(這顯示月表有足夠的光反射到登月艇上,讓尼爾能看見背光的陰影面。)

伯茲:從這裡看出去很美,尼爾。

尼爾:……它有自己荒涼的美。有點像美國高沙漠地區。雖然又不一樣,但是外頭這邊非常漂亮。

……

在飛航指導處對話紀錄中,醫生報告尼爾在這段時間內,心跳最高達每分鐘 125 下。

03:13 a.m. 

艙門開啟 34 分鐘後,伯茲爬下階梯,加入尼爾的月表探勘。

伯茲:好。現在我要回頭並部分關閉艙門,確保我出去的時候沒有把它反鎖。

尼爾:(笑)好主意。

伯茲:那是我們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家,要確保有好好照顧它。

……

伯茲從梯子上向下跳至月表。

伯茲:美景!

尼爾:不得了吧!外頭這景色真壯麗。

伯茲:壯麗的荒涼。

……

伯茲:嘿,尼爾,我不是說過我們可能會看到一些紫色石頭嗎?

尼爾:找到紫色石頭了?

伯茲:沒錯。非常小、閃亮亮***可以初步猜測是某種黑雲母。之後再近一步分析。

……

03:40 a.m. 

艙門開啟一小時後,任務成員麥可‧柯林斯身處「哥倫比亞號太空梭」,在月球上空繞軌道飛行。

布魯斯:哥倫比亞,這裡是休士頓。聲音清楚。完畢。

麥可:是的。聲音清楚。進行得如何?

布魯斯:收到。艙外活動進展順利,我想他們現在正在插旗子。

麥可:太好了。

布魯斯:我猜你是唯一沒有電視鏡頭的(任務成員)。

麥可:不要緊,我一點都不在意。電視畫面品質如何?

布魯斯:噢,很美,麥可。真的很美。

麥可:喔天,太好了!中途的照明理想嗎?

布魯斯:是,很理想。他們已經立好旗子了,現在你能在月表看見星星與條紋圖案了。

麥可:好美,真的好美。

04:15 a.m. 

伯茲:休士頓,我們的時程掌握如何?

布魯斯:收到。看來你們大概晚了半小時。我們正在檢查耗材。完畢。

伯茲:好的。

布魯斯:尼爾和伯茲,這是休士頓。澄清一下我上一個(訊息),耗材目前狀況良好。參考值 30 分鐘是就名義上的時程而言。完畢。

伯茲:收到,我了解。

04:43 a.m. 

艙門開啟二小時後,尼爾從登月小艇跑了 20 英尺去看小西隕石坑。在伯茲著手收集兩個淺層岩採樣時,尼爾回來了。

伯茲: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尼爾:纜線?

伯茲:對,你又纏到纜線了。

布魯斯:尼爾和伯茲——

伯茲:往你的右邊轉,往右轉。

尼爾:我弄掉了嗎?

伯茲:還沒。

修復影像中,伯茲彎下右膝,用手杖把卡在尼爾靴子上的纜線弄下來。

04:51 a.m. 

隨著月球行走活動來到尾聲,休士頓指示尼爾和伯茲加快速度。

布魯斯:伯茲,這是休士頓。是時候開始艙外活動的收尾了。

伯茲:收到。進行中。

布魯斯:伯茲,在開始爬梯前,我們想提醒你(打包)近景相機的底片。

伯茲:好。尼爾,你搞定那個了嗎?

尼爾:沒有,相機在設備下面。我得用鉗子夾出來。我正在撿拾這兒幾塊很多孔的石頭。

伯茲:你在那些環境標本中還沒得出什麼結果吧,有嗎?

尼爾:還沒。

伯茲:好吧,我不覺得我們會有時間。

布魯斯:尼爾和伯茲。我們繼續進行底片回收和標本容器封箱。時間不多了。

尼爾:收到。

伯茲:我往上爬之前還有什麼事情嗎,布魯斯?

布魯斯:沒有。爬上階梯,伯茲。

05:09 a.m. 

尼爾:你袖子裡那包呢?放了嗎?

伯茲:還沒。

尼爾:好,我來,等我到那邊。

……

伯茲:現在?

尼爾:大概吧。

已爬上梯子的伯茲將包裹向下丟到月表,落在尼爾右邊。尼爾轉向右,並用腳稍微移動它。

尼爾:OK?(詢問伯茲是否滿意包裹的位置)

伯茲:OK。

伯茲的袖子上有個小口袋,裡頭裝著他和尼爾想放在月表上的一袋紀念品,包括:一個阿波羅1號的零件,紀念在 1967 年阿波羅發射台火災中喪生的太空人、蘇聯紀念因降落傘失靈過世的太空人 Vladimir Komarov 的徽章、蘇聯授與首位進入太空的人類 Yuri Gagarin 的勳章、一個黃金橄欖枝別針,和送給他們三位太空人妻子的一樣。

05:11 a.m. 

艙門開啟後兩個半小時。尼爾利用六分之一的地心引力直接跳上梯子第三階,然後伯茲幫助他進入登月艇。

伯茲:頭低下去。現在拱起你的背。很好,很多空間。再拱多一點點,頭靠著***,往右轉一點。低頭——姿勢很好。

尼爾:謝謝。我現在有碰撞嗎?

伯茲:沒有,你沒事。你有點擠到我了——好了,這就對了。左邊一點。好,現在移動你的腳,然後我來關艙門。

尼爾:好的。

伯茲:好了,艙門關閉並鎖定了,保全確認完畢。

這次任務他們一共蒐集了 21 公斤的標本,做了地理觀察,部署了實驗,拍了照片和影片,接了一通美國總統打來的電話,並檢查了他們即將送回麥可那裡的太空梭。然後他們在月球上度過了一宿,吃了晚餐(燉牛肉、奶油雞湯、椰棗蛋糕、葡萄潘趣酒)之後就寢,尼爾睡在用束帶臨時搭的吊床上,伯茲睡在他下方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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