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座八千公尺以上山峰

聖母峰 Everest

海拔高度 8,848 m
攀登死亡率 3.9 %

Everest

在英語世界,它以英國爵士命名;在它所屬的土地上,它被稱為珠穆朗瑪或薩迦瑪塔,均為大地之母之意。這也是台灣稱其為聖母峰的由來。

當喬治馬洛里說出那句:“ Because it’s there. ”,攀登聖母峰這件事情的本質,就由追逐世界最高的虛名,來到了形而上的層次。

山的意義在於人類行為的賦予,否則它只是板塊運動的偶然;這點在聖母峰上尤為明顯。從二十世紀初至今,人們前仆後繼的在這塊世界上最高的大石上書寫各種傳奇。冬攀、無氧、獨攀、攀爬最陡峭的岩壁、跑步上山、滑雪下山。

另一方面,一群名為雪巴的族群,世居在它腳下的豐饒谷地。如今,對他們而言,聖母峰對生活的重要性,已從信仰擴展到物質層面。大地之母與其帶來的觀光客,正真切地養活他們。

山_1

K2

海拔高度 8,611 m
攀登死亡率 26.5 %

K2

這是世上唯一一座沒有原生地名的山峰,可見它的荒遠;對任何視野可及的人類聚落,它都遙遠到不值得賦予意義。於是從十九世紀起,它就以英國測量隊給予的代號:K2,流傳於世。

但在登山者的世界,它可能是少數還被人們傳頌、記憶的「第二」。

二十世紀九〇年代中葉,當商業登山大舉進駐聖母峰,沒啥經驗的客戶,都能在氧氣及雪巴嚮導的護駕下步上世界之巔,這個巔峰的光環也就不那麼璀璨。

「聖母峰是有錢人的遊戲,K2 則是登山家的聖杯。」K2 以它的陡峭、艱難、與變幻無常,在商業浪潮中繼續保持它的孤高。

做為最後一座尚未有人在冬季登頂的巨峰,近年,每當狂嘯的季風壟罩,世界的目光都會集中在它龐大的山體上,等待哪一群瘋子去實踐這個未曾有人完成的夢。

山_2

干城章嘉峰 Kanchenjunga

海拔高度 8,586 m
攀登死亡率 14.1%

Kangchenjunga

1852 年,在聖母峰確立世界最高的地位之前,干城章嘉曾被人類認為是世界的頂端。

這座從大吉嶺就能清晰目睹的碩大山峰,就像天空之城般漂浮在遠處的天際,古往今來都是在地神話的要角,在當地住民心中擁神聖的地位。

事實上,干城章嘉真正的頂峰從未有人類踏足。1955 年首次「登頂」的英國登山家,將步伐止於峰頂以下數公尺,樹立了現代登山運動與在地文化之間共存的典範。這個傳統亦延續至今。

雖然在城市就可遠觀,但實際攀登干城章嘉的路途卻極端遙遠,光是徒步至基地營就要耗時十天。是以,它成為最少人攀登的八千米,大概只有將目光放在完攀十四座的人,才會以朝聖的心情前往參拜。

山_3

洛子峰 Lhotse

海拔高度 8,516 m
攀登死亡率 2.8 %

LhotseMountain

這大概是最沒有主體性的八千米了。

洛子峰擁有高居世界第四的海拔,只因為它生在聖母峰南邊直線距離不足 3 公里的所在,於是連原生地名 Lhotse 的意義都只是不起眼的「南峰」。

然而,若將視野換個方向,由南向北,我們就會發現洛子峰另一個樣貌:世界上最龐大的巨牆之一。

洛子峰的南壁,被譽為喜馬拉雅三大難題。這面落差近三千公尺的山壁,有如泰坦巨人構築的長城,拱衛著洛子與一旁的大地之母。

多少個世代的菁英登山家,以在這面大壁上刻劃屬於自己的足跡作為生涯的至高成就。有蘇聯國家攀登隊有如苦難的攀登與最終的光榮,亦有波蘭登山者捷西‧庫庫奇卡的殞命,日本登山者田邊治在嚴酷的冬季嘗試三次,最終止步於山頂之下 41 公尺,也讓人十足動容。

山_4

馬卡魯峰 Makalu

海拔高度 8,485 m
攀登死亡率 8.6 %

Makalu

由西往東看,藏身在聖母峰與洛子峰之後那座黝黑陰暗的金字塔,就是馬卡魯峰。

Makalu 在當地語言中意為 Big Black——大黑,正是指它那龐大高聳的西壁。它陡峭到無法讓冰雪駐留其上,因此永遠以剛硬的黑色岩石示人。

這面山壁無疑是個傳奇。成長自歐洲阿爾卑斯山脈的攀登者,信奉著阿爾卑斯風格(Alpine Style)的攀登哲學,認為登山的本質就應是純粹而公平,僅以強大的個人能力面對高山的挑戰。但目前,這套在馬卡魯尚未行得通。懸垂的西壁在擊退許多當代最頂尖的登山者後,終於被蘇聯國家攀登隊以軍事化的大規模作戰攻克。

但是更耐人尋味的,則是隨後引發的,關於登山風格與倫理的論戰。

如今,以阿爾卑斯風格攀爬馬卡魯西壁,依舊是屬於未來世代的終極難題,等待最有創造力的攀登者克服。

山_5

卓奧友峰 Cho Oyu

海拔高度 8,201 m
攀登死亡率 1.4 %

ChoOyu

Cho Oyu,藏語意為首席尊師。

正如其名的意喻,卓奧友峰不像其餘八千公尺巨峰看來那麼嚴峻,反而更像一位和藹的長者,引領攀登者走入高海拔的世界。

由於和緩的地形,卓奧友峰是一座相對容易的八千公尺,也是許多人攀登巨峰的入門,同時亦是台灣人首座登頂的八千米。

對大部分登山家而言,只要經過努力鍛鍊,都能夠在海拔八千公尺左右不依賴人工氧氣攀登;但在八千五百公尺以上,卻似乎是天賦的領域。唯有苦練不輟且天分超常的攀登者,才有能力在八千五百以上採用無氧攀登。也因此,卓奧友成了一道分界:在祂以上的世界前五大高峰,採用無氧方式登頂才會被視為一項稀有的成就而刻意紀錄。

山_6

道拉吉里峰 Dhaulagiri

海拔高度 8,167 m
攀登死亡率 15.4 %

DhaulagiriMountain

道拉吉里峰由一系列山群構成,僅以一谷之隔與另一座巨峰:安娜普納遙遙相望。在那個世界列強競逐首登的 1950 年,原先以道拉吉里為目標的法國隊,因為無法找到這座堡壘的任何破綻,而轉往攀登安娜普納,進而書寫了人類史上首次登上八千公尺山峰,以及一場絕處逢生的史詩。

這是一座不被鎂光燈關注的山峰。除了內行人,甚少有人關注這座山。它不像其他山上發生過令人屏息、可歌可泣的故事。

其實登山本身也就是這樣:攀登、撤退或登頂、生還或死亡,除了被世界注目的那些攀登英雄,更多的其實是那些默默的,做著自己熱愛之事的人。就像這座山一樣。

山_7

馬納斯魯峰 Manaslu

海拔高度 8,163 m
攀登死亡率 9.8 %

Manaslu

登山做為運動,是屬於西方的產物。它誕生於西歐,成長於阿爾卑斯,隨著帝國主義在世界各地的山脈發揚。

能夠躋身以歐美為主的一流攀登家之林的亞洲國家,只有日本。

十九世紀末,來自英國的工程師將日本中部群山命名為阿爾卑斯,開啟了日本本土登山的歷史。1930 年代,熱血的日本攀登者就已進入喜馬拉雅,以由日本冬山淬鍊而出的技術,與西方列強一同探究地理上的未知。

二戰暫停了各國對山域的探索。戰爭結束後,甫自戰亂復甦的日本,加入了以國家之名爭搶首登的行列。他們瞄準的目標,就是馬納斯魯。

如今,民族主義的浪潮已逝,日本人終究在巨峰首登名單上插了一腳。今天的日本年輕攀登家已不再回顧這段歷史。他們將武士道精神融入對路線的理解與攀登,繼續重新定義在登山世界裡,何謂極致、何謂一流。

山_8

南迦帕巴峰 Nanga Parbat

海拔高度 8,126 m
攀登死亡率 20.3 %

Nanga_parbat

南迦帕巴可能是十四座中,最富戲劇色彩的山峰。

在人類登臨頂峰前,就有三十八條人命長眠在南迦的山坡上,光這點以及隨之而來的「Killer Mountain」稱號,就是電影取材的對象。

地理上,南迦有世界最高,海拔落差高達四千公尺的南壁——Rupal Face。在這世界級的舞台上,又曾上演梅斯納與其兄弟的傳奇攀登。艱辛登頂後被迫由山另一側的未知路線下撤逃生,最後弟弟謎樣死亡的懸疑故事。

仔細想來,關於南迦的故事最後好像都導向死亡。包括有如慧星一般短暫卻燦爛的韓國女性登山家高美順;又或者連續七次於冬季造訪,儘管與冬季首登失之交臂,依舊繼續攀登,最後死在登頂下山途中的波蘭登山家 Tomek Mackiewicz。

不禁思考,若沒有死亡做為代價,這些以山為舞台的傳奇,是否還能夠如此有力量?

山_9

安娜普納峰 Annapurna

海拔高度 8,091 m
攀登死亡率 31.9 %

AnnapurnaSouthMountain

從波卡拉望向北方,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安娜普納群峰。千古以來,祂以豐饒女神之名守望著這片沃土。

也許印度教神祉都有一體兩面的潛特質,就像濕婆同時掌管毀滅與創造,安娜普納的兩側亦有截然不同的性格。

北面,是一個上帝製造的巨型俄羅斯輪盤。無從預測且好發的雪崩,讓攀登這條路線的登山家,無論再有經驗,都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就像跟命運之神對賭一般。

南面,則是垂直拔升近三千公尺的大牆。1970 年,由英國名將波寧頓爵士(Chris Bonington)領軍的夢幻登山隊,由這片複雜的冰雪岩混合岩壁登頂,成了由更困難的壁面攀登喜馬拉雅巨峰的濫觴。一整個新時代由此開啟。

也許,人的創造力,就得在最嚴酷艱困的外在中,才得以激發。

山_10

迦舒布魯一峰 Gasherbrum I / G1

海拔高度 8,080 m
攀登死亡率 8.7 %

HiddenPeak

迦舒布魯是一組隱藏在喀喇崑崙山脈深處的封閉山群,由八座六到八千公尺不等的山峰組成。作為迦舒布魯山群之首,G1 卻有一個沒那麼派頭的別名:隱峰(Hidden Peak)。

這絕對跟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與山勢,導致除非走至近處,否則很難目睹它廬山真面目有關。

除了視覺上的「隱」,它的存在感也很稀薄。不知何故,來到此區的攀登者就是甚少流連於 G1。在同一區域的四座八千米中,它的攀登與登頂人數是最少的。

山_11

布羅德峰 Broad Peak

海拔高度 8,051 m
攀登死亡率 5.2 %

BroadPeak

巴托羅冰河,極圈外最長的冰河之一。它亙古的,自喀喇崑崙的深山間流淌而出,匯入南亞十數億人口的生命之泉:印度河。

布羅德就坐落在巴托羅冰河的核心發源處,一處稱為諧和廣場(Concordia)的所在一旁。這是我在地球上看過最接近神蹟的地景。一個遼闊、充滿冰磧的廣場,四周 360 度放眼所及都是六到八千公尺的插天巨峰,就像屬於山神的萬神殿。

當年赫爾‧曼布爾(Hermann Buhl)應該也曾駐足於此,看著布羅德龐大寬闊的山體沉思吧。他可知道隨後他將殞命在右後方的諧和廣場?

山_12

迦舒布魯二峰 Gasherbrum II / G2

海拔高度 8,035 m
攀登死亡率 2.3 %

Gasherbrum2

跟位於隔壁的老大哥 G1 比起來,G2 根本是個門庭若市的景點。

雖然共用基地營與第一營,以及前面的冰河路線,但多數登山者走到營地後,都選擇直走,踏上通往 G2 山頂的陡稜。右轉往 G1 的路就顯得冷清了。

也許是路線單純、風險相對較低,G2 是喀喇崑崙最受歡迎的山峰。但在八千米的世界,所謂的風險低,真的只是「相對」。

那是 2015 年,我們攀登 G1。在基地營,前一天還跟來挑戰從 G2 滑雪下山的波蘭小伙子一起騎單車訓練台。幾天後從山上運補回來,只聽說他被自己觸發的雪崩給埋了。

能說什麼?山裡總是無常,風險總是存在。而這就是每個攀登者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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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夏邦馬峰 Shishapangma

海拔高度 8,027 m
攀登死亡率 8.3 %

Shishapangma

二戰後二十年間,每個大國都搶著在未有人類踏足的八千米巨峰插旗,以展現國力。滿心自十九世紀的衰頹中崛起的中國怎肯落於人後?

於是,希夏邦馬這唯一一座完全位於西藏境內的八千米山峰,就成了中國政府的禁臠。在 1964 年,中國官方登山隊成功登頂以前,這座山是不對任何外國人開放的。

如今,許多以完攀十四座為野心的攀登者,最後的瓶頸都卡在這。除了中國政府對西藏變幻無方的管制以及政治因素,常常導致封山之外,還有一個因素,是常常有人登錯山頂。

在登頂 8,027 公尺的主峰前,會先經過一座 8,013 公尺,被稱為中央峰的山頭。它離真正的主峰還有約略兩小時。這漫長的煎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因此許多人就姑且把中央峰當成山頂了。

當然,這是不被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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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死亡率:來自 8000ers.com 整理 1950 年至 2012 年 3 月統計在基地營以上證明死亡的人數數字。

插畫 J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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