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的日本運動員新星:大坂直美與八村塁

在溫布頓網球錦標賽的賽後記者會上,大坂直美的沮喪情緒溢於言表,畢竟在第一輪就遭直落二擊敗絕對不在她的預料之中,也是她繼法國網球公開賽後,再度於四大滿貫賽中提前出局。在連續拿下去年美國網球公開賽和今年澳洲網球公開賽冠軍後,大坂直美似乎未回到最佳狀態,面對記者的提問,她也只能很無助地回答:「你們所問的問題,我也還沒有找到答案。」

自從去年如灰姑娘般竄起後,大坂直美忽然間成了日本人的最愛,她拿的網球拍來自日本廠商優乃克(YONEX),戴的手錶是日本的星辰錶,另外也和泡麵廠商日清食品集團及全日空簽有贊助合約,還是日產汽車的全球品牌形象大使。

不過大坂直美和傳統日本人的形象間的差異也是一望而知,她的母親是日本人,父親則是海地裔美國人,這讓她擁有黝黑的膚色和一頭奔放的髮型,她壯碩的體型也和傳統上比較瘦弱的日本人形象不太相似。

在日本出生的大坂直美,3歲就隨父母移居美國,直到十年後才回到日本。很難說這樣的成長背景是否讓大坂直美對身分認同感到太多困惑,她曾說:「我沒有真的感覺自己是個美國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儘管她英、日語都會說,在面對記者用日文提問時,她通常仍選擇用英文回答。

面對這樣爆紅的現象和隨之而來的壓力,時常讓人忘了大坂直美還只是個21歲的女孩,今年初她和教練終止了合作關係,並且暗示自己不想為了成功而犧牲快樂。在接受訪問時,她也表示會重複觀看自己的記者會片段,說自己想要更成熟,不管是在球場上或球場下。

不過在溫網賽後,大坂直美似乎還迷失在輸球的挫折中片晌,當記者問到她現在如全球巨星般的地位,還有隨之而來的挑戰時,她甚至這樣對主持人說:「我可以離開了嗎?我感覺自己快要哭了。」

當大坂直美彷彿被壓力和責任壓得喘不過氣時,另外一位不是傳統日本人典型的運動員,亦成為日本人的新寵。就在溫網開打前約一週,華盛頓巫師隊在 NBA 選秀會上用第一輪第九順位選擇了約203公分高、102公斤重的八村塁,讓他成為史上首位以首輪順位進入 NBA 的日本球員。

和大坂直美相比,八村塁與她相似的地方顯而易見,他們都有著黝黑的膚色,代表了他們體內多元文化的血緣。八村塁的母親是日本人,父親則來自西非的貝南,他在日本出生,直到12歲時才第一次踏上美國的土地。

就像大多數的日本少年一樣,八村塁小時候曾經練過空手道和足球,但最熱愛的運動是棒球,不過優異的運動天賦,讓他在接觸到籃球後球技突飛猛進,很快就入選了日本青年代表隊,並且最終讓八村塁獲得了岡薩加大學的獎學金。

不過即便八村塁如今成為日本最有人氣的運動員,但高中時他也曾因為獨特的外表而受到歧視。他曾坦言,「在家鄉以外地的地方是很辛苦的,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他們看著我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一頭野獸還是什麼的。」

在 NBA 選秀大會上,華盛頓巫師隊在第一輪第九順位選上八村塁。

這也是為什麼八村塁努力要到美國打籃球,即便剛開始他幾乎不會說英文,教練說他理解指示的程度大概只有一成,直到大三時他才能大概完全瞭解,也因此展露出令人驚訝的籃球才華。在接受記者訪問時,八村塁回憶自己剛開始打籃球時,教練說他有一天將會成為 NBA 球員,「我很笨,所以我相信他。結果我現在真的在這裡了,這真的很瘋狂。」只比大坂直美小不到半年的八村塁興奮地說。

不管是大坂直美、八村塁,或是已經在大聯盟闖蕩多年的達比修有(父親是伊朗人,母親是日本人),他們都代表了一種新的日本人形象,他們有著多元的血緣卻擁抱日本文化。儘管挑戰了日本傳統的「單一民族」神話,但他們卻靠著運動明星的地位,扭轉了混血兒、或是被稱為「Hafu」(和製英語,即英文一半的意思)所受到的歧視,對於人口老化,亟欲引進新移民填補勞力缺口的日本來說,也正是時候。

他希望自己的故事可以啟發其他來自多元種族背景的小孩追尋夢想,即便他們的外表可能會帶來潛在的歧視。「他們在運動上面對很多挑戰,不只是籃球,還包括其他運動,」八村塁說。「有很多歧視。雖然不致瘋狂,但我不想要他們對自己感到自卑。我想要他們享受日本運動。」

「當我看到15年後的未來,我覺得大坂直美會有個很棒的網球生涯,也許幾座大滿貫冠軍。但我也希望她可以改變對於多元種族日本人的文化觀念。我希望她開啟一扇們讓人們可以追尋,不只是網球或運動,而是整個社會。她可以成為改變的大使。」大坂直美的經紀人杜古特(Stuart Duguid)說。

面對2020年即將展開的東京奧運,大坂直美和八村塁將會是日本的最佳代言人,大坂直美說自己想要代表日本出賽,並且就像每個參賽選手一樣,把奪金視為目標,而巫師隊總管薛帕德(Tommy Sheppard)則期待八村塁成為日本籃球代表隊的焦點,八村塁也說自己很興奮,他甚至說:「籃球在日本愈來愈受到歡迎,我想要成為它的臉孔。」

而那會是一張和傳統日本人不太一樣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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