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禁藥網絡的化名首腦

調查機構相信，一名在亞利桑納州的男子是運動禁藥生意的首腦，販售規模橫跨全球，客戶包含多名頂級運動員。然而，此人仍未面臨任何刑事指控

2015 年 8 月 25 日，瑞士一位郵政督察伸手探進每日流入該國的 3 萬份包裹，他照例挑出兩袋郵件，寄送地址是美國亞利桑納州。督察拆開內容，裡頭是一排排的瓶瓶罐罐。

瓶子的內容物疑似是運動表現增強藥物，於是瓶子被送往反禁藥實驗室化驗。結果，化學家們發現多達三種作弊運動員愛用的合成化合物。其一可加速肌腱與韌帶復原的速度，其二能增加肌肉量，其三會刺激身體燃燒脂肪。

瑞士政府通知美國反禁藥組織，並告知組織該包裹的回郵地址。包裹的寄送人叫作湯瑪斯‧曼（Thomas Mann）。反禁藥組織見著這名字無動於衷。湯瑪斯‧曼從不在他們的鎖定雷達範圍內，他們在亞利桑納州州內、州外的資料庫都查無此人。

之後，他們將這個名字存入電腦建檔，大家也差不多把他忘了；直到數月之後，在另一起事件脈絡下，這個名字才再度浮上檯面，這回聯邦執法人員與反禁藥官員都參與其中，賣力追查湯瑪斯‧曼的下落，並調查他的集團人馬。

這場調查及其不尋常的探案成果此前從未公諸於世。

調查人員相信，他們找到的走私客，是美國史上數一數二龐大的運動禁藥網絡首腦，禁藥買賣甚至擴及歐亞。依案情研判，一年內，他寄給逾8千人運動表現增強藥物。他常開的處方是胜肽藥物，胜肽（peptides）是蛋白質的基本結構單元，是近年頗受運動員歡迎（雖然遭禁）的藥物。

他的客戶包括十多名美式足球員與教練、職棒球員和一名大聯盟打擊教練，以及頂尖田徑選手，還有奧運選手與有望入選奧運代表隊的新星，舉凡鐵餅選手、短跑選手、撐竿跳選手、舉重選手到摔角選手。

調查人員匯集他們認定足以定罪的多項證據：該人裝卸包裹的監視影像、發票與收據、電郵訊息，還有多名曾和湯瑪斯‧曼購買藥物的運動員證詞，以核實此人從事的生意內容。

然而該名禁藥販子從未有刑事指控上身。他批發的藥物遊走在法律灰色地帶。若無醫療處方，持有胜肽就是非法行為，但檢察官一般只會以輕罪求處。

調查人員還發現另一件事：此人不叫湯瑪斯‧曼，他的真名是麥可‧穆爾孔（Michael A. Moorcones），而且他行事幾乎不留蹤跡。穆爾孔生於維吉尼亞州，是個沒在事務所工作的律師，他批發運動藥物，但未接受藥師正式訓練。

我啟程尋找穆爾孔。從鳳凰城出發，開車南下 48 公里至亞利桑納州的女王溪，該地的郊區在沙漠辣陽下奄奄一息，迷信山脈（Superstition Mountains）（註 1）拔地而起，灰黝黝的、地勢崎嶇。我按下一戶住宅門鈴。一位漸禿的中年男子前來應門。

「請問是麥可‧穆爾孔嗎？」

他點頭。「請問是？」

「我是記者。」我告訴他：「多名運動員告訴我，他們和你購買運動表現增強藥物。他們說，你的藥物讓他們訓練、競技的表現勝過沒有用藥的運動員。」

「我們能否談談？」

穆爾孔發出短促笑聲。「我沒興趣和任何人談任何事。行嗎？」

他作勢要關門了。

藥物生意

2015 年 12 月底，距瑞士官員攔下湯瑪斯‧曼的貨單四個月後，半島電視台發表了震動體壇的紀錄片《黑暗面：體壇禁藥機密》（The Dark Side: Secrets of the Sports Dopers，暫譯）。英國一位退休的跨欄運動員和半島電視台合作，深入非法運動藥物的世界，並隨身佩戴隱藏攝影機。

半島電視台的紀錄片提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名字，地下網絡的化學家們語帶佩服地談起一名神通廣大的藏鏡人（註 2），此人製造、販售給他們高水準的運動藥物。他叫作湯瑪斯‧曼。

一位化學家在片中敘述他向湯瑪斯‧曼下單時一絲不苟的流程。「要是你講錯話，說什麼：『哦，我會來用用這個。』那麼，咻地一聲，你就出局了。」

調查人員掀開湯瑪斯‧曼的網路簾幕，得知他用假名行事，大概是借用德國著名小說家的名字。他的公司叫作「實在人生」（Authentiquevie）；另一個網路論壇「來真格」（DatBTrue）有他的胜肽與生長激素商品清單，每一種藥物都有詳盡說明。附帶一大落四星客戶推薦詞。

其中一則是：「湯姆（湯瑪斯‧曼）超罩，我只信得過他。他送來的是真的胜肽，而不是沒用的假藥。」

據調查人員所言，穆爾孔的商業模式非常高明。他們認為穆爾孔經營「來真格」論壇。「來真格」是胜肽買家必訪的討論平台，當運動員造訪論壇詢問取得胜肽的途徑時，穆爾孔就會使用不同化名推薦湯瑪斯‧曼，於是他陸續將潛在買家送到自家門前。

穆爾孔再化身湯瑪斯‧曼、或者湯姆‧曼，嚴格審核客戶資料，確保他們身分如實，且值得信賴。

調查穆爾孔的一年期間，穆爾孔的業績高達 1 百萬美元。

穆爾孔的生意在遠為龐大的禁藥生態圈裡頭，彷彿一條洶湧急流。運動表現增強藥物的市場需求在職業與業餘運動圈之間無孔不入，甚至不止於此。不論是哪類競技運動，都很可能找得出該項目的運動員在過去幾個月間用藥曝光的資料。

此外，還有出手闊綽的用藥者，他們雲集在抗老醫療診所，尋找青春永駐的仙丹。他們會找到開立胜肽與生長激素處方的醫生。這些客戶願意吞下所有藥物，祈禱能增加肌肉量、除皺、找回肌肉線條與性愛活力。

穆爾孔兼攻運動員與老化市場。所有人都造訪他的網路論壇，尋覓最新的特效藥。

穆爾孔聲稱他的產品僅供實驗用途。2014 年一封電郵內，他寫道：「我有僅供研究用途的批貨如下，胜肽：舍莫瑞林生物肽（2 毫克），每 10 瓶 31 美元。」但粗略讀過顧客們的網路評論，即可得知他們顯然不是買來做實驗的。

明尼蘇達州羅徹斯特市梅奧醫院（註 3）的內分泌科醫師陶德‧尼帕（Todd B. Nippoldt）博士論及未受監管、非法用藥在科學與健康的可能後果：「這些人拿自己的身體玩非常複雜的實驗，劑量更大幅超越實驗室水準，」尼帕說。「這實在驚人，也實在危險。」

胜肽藥物抬頭

最早期的運動用藥特效包是類固醇，而且至今依然是作弊運動員的標準配備。醫師與運動員都說，沒有任何藥物比得上合成睪固酮帶來的肌肉量刺激。

類固醇使用在 1980 與 1990 年代盛極一時，當時屢屢刷新的運動紀錄彷彿人人卜派水手上身。通常不出幾場，就會刷新幾筆奧運紀錄；有些在類固醇年代刷出的紀錄，更屹立數十年之久。美國職棒大聯盟也是如此，脹滿類固醇的打擊好手們在近幾十年內紛紛寫下許多不實的打擊成績。

類固醇檢驗技術進步了，部分競技運動也收緊禁藥相關規定。服用類固醇的風險陡然提高，但並未矯正作弊用藥的風氣。堵住一條後門，機巧的化學家們馬上就竄進別條小巷。服藥目標永遠是增加肌肉量、燃燒脂肪、加速身體恢復，並提高體內的有氧能力。這塊地下世界不出多久便試起生長激素（賀爾蒙）和胜肽，這類由氨基酸單體所組成的短鏈，即是組成蛋白質的結構單元（介於氨基酸與蛋白質之間的物質單位）。

有些胜肽藥物在人體誘發的效果近似同化類固醇（肌肉擴增），另一些則叫促分泌劑，會刺激腦下垂體釋放過量的生長激素。澳洲一份普遍好評的論文指出，生長激素能讓短跑選手的成績進步 4%。通常，百米賽跑的勝敗之間，常常僅有數十毫米之差，4% 的進步是非常可觀的優勢。

半島電視台的紀錄片強調，胜肽已是用藥選手混藥中的頂級原料。紀錄片逮到大聯盟捕手泰勒‧提加登（Taylor Teagarden）在隱形攝影機的鏡頭下，親口說出他服用胜肽多年，但從沒露餡。（紀錄片上線數個月後，大聯盟便禁賽提加登80場出賽。）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專攻生長激素的羅伯‧薩瓦托里博士（Robert Salvatori）點出，運動員就藥物於他們自己身體的影響瞭若指掌。從往例看來，他們常搶在醫學學界之前，便找出提升運動表現的藥物。

「1996 年，科學家才證實類固醇刺激肌肉生長的威力，但運動員們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他說。「我們遠遠落在後頭。」

為求瞭解更多運動用藥的新策略，我赴鳳凰城見退役的職業短跑選手、私人教練寇迪‧畢德羅（Cody Bidlow）。一年前，美國反禁藥組織查知畢德羅曾在穆爾孔的網站訂購胜肽藥物，他領到四年禁賽處分。

畢德羅身形精實、肌肉賁張，他娓娓道來自己接觸胜肽的過程。2015 年，他是大峽谷大學的短跑選手，當時他腿後肌群受傷。他不是有望跑進奧運的天才，他只想再多跑幾場賽事，於是他在幾間頂級健身房打探消息，想用藥物解決傷勢。

「我身邊一直都有服用胜肽和人類生長激素的傢伙。」他說。不過，他拒絕點名有誰。「聽起來胜肽超級有用的。」

他記下幾個藥頭的名字。他發覺有太多人花言巧語，不值得信任。（瑞士反禁藥組織的主管告訴我，他們內部測試發現，網路廣告上八成的胜肽不是加料、就是徹頭徹尾的假貨。）

接著，畢德羅得知湯瑪斯‧曼的網站，看上去專業得教人激賞。而且曼的胜肽真實不虛。「這可不是『健身夥伴玩科學』，他是很有料的聰明人。」畢德羅說。「他會張貼科學研究文章，解釋胜肽的功能。」

我們坐進一間咖啡廳，畢德羅給了我一課胜肽藥物入門講座。他詳述哪種藥物可行、哪種藥物難說，還有哪些藥物不值得費功夫張羅。他說，教練和運動員（尤其是短跑選手）都熱衷於胰島素樣生長因子 1（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1，簡稱 IGF-1）。 IGF-1 能改善恢復、並增加肌肉量，作用類似同化類固醇。人體會自然生成 IGF-1，禁藥檢測殊難辨別天然的 IGF-1 與合成的 IGF-1。

從未有短跑選手與棒球員驗出陽性 IGF-1，但千萬別以為短跑選手和棒球員從沒使用 IGF-1，他們只是尚未出包罷了。

反禁藥陣營偶有斬獲。2015 年與 2016 年，洛杉磯道奇隊捕手賈許‧拉文（Josh Ravin）、克里夫蘭印地安人隊外野手馬龍‧博得（Marlon Byrd）與亞特蘭大勇士隊捕手安德魯‧米克拉漢（Andrew McKirahan）均驗出胜肽藥物陽性。大聯盟對三人都施以禁賽處分。

然而退役球星艾力克斯‧羅德里格斯（Alex Rodriguez）的案例其實要常見得多。安東尼‧波希（Anthony Bosch）自稱是羅德里格斯的藥頭，他告訴美國新聞節目《 60 分鐘》，他特製的藥方中就有胜肽成分。羅德里格斯的確被處禁賽，但他其實有通過藥檢。新聞報導波希的公司生源抗老（Biogenesis）藥物案之後，大聯盟才在查案過程中盯上羅德里格斯。

於法無據

鑑於藥物檢驗科技的限制，美國的反禁藥官員和調查單位要求，食藥局與國會應加強立法，掃蕩胜肽與生長激素。

在緝毒局官員看來，當前的問題是，管理胜肽藥物的相關法條措辭含糊薄弱。

「如果我抓到你持有海洛因，而海洛因是管制藥物、是違法的——那簡單嘛。」主導緝毒局鳳凰城分部的探員道格拉斯‧柯曼（Douglas W. Coleman）說。「如果抓到的是生長激素，想要成案，我就得證明本案中的持有用途絕非合理處方。」

「胜肽甚至更麻煩，真的是於法無據。」

食藥局擁有較明確的管轄權，食藥局官員能訂立較嚴格的規範條例、打擊胜肽與生長激素使用。但該局的調查人員不怎麼關注禁藥黑市。數週以來，我屢次請求與食藥局官員晤談胜肽與生長激素法規。

到頭來，食藥局發言人寄給我一份官樣回應電郵。

「食藥局嚴正看待本局保衛美國大眾健康的使命。」發言人泰蕾莎‧艾森曼（Theresa Eisenman）寫道。「要調查、甚至起訴涉及非法產品銷售或批發的案件時，總會考慮許多複雜因素。」

她在信中引述過去三年內、總共涉及四人的三件胜肽案起訴成案。所有犯案者俱處輕罰。

我想得到更明白的解釋，於是致電卸任的食藥局高層官員。他要求匿名發言，因為他如今於私部門的工作依然與此相關。他說，食藥局的立場其實合情合理。食藥局僅有兩百名探員，他們專攻瑕疵藥物與假藥，這些不良藥品可能危害數千名不知情的消費者。胜肽與生長激素危害社稷的程度顯然小多了。

卸任官員指出，非法胜肽與生長激素的圈子一向是買家自負風險——買家自己要放亮招子。「如果有錢的客戶和運動員去抗老診所，或者在網路找未登記的藥物，他們知道風險在哪。」他說。

輕縱此類藥物使用的決策幾乎讓此類強效、未經測試的藥物大量批發與使用就地合法。

致力杜絕競技藥物舞弊的陣營十分挫折。傑夫‧諾威茨基（Jeff Novitzky）曾任食藥局高級調查官，主導灣區實驗室（Bay Area Laboratory Co-operative）調查案，該案查獲數名美國體壇頂尖選手非法用藥。

諾威茨基是綜合武術巡迴賽終極格鬥冠軍賽（Ultimate Fighting Championship）的現任高層管理。他負責查緝旗下選手的藥物使用，他說，目光所見都看得到政府扯後腿。

「官員們要抱怨這些起訴案太難、太高壓是怯懦的藉口。」諾威茨基說。「縱放運動員、青少年，讓任何人都能購買強效激素藥物，教人寢食難安。」

運動員

調查人員得知，穆爾孔透過優比速公司（UPS）送貨，出貨店面位在女王溪的郊區邊界，左右分擠著超市和地產公司。錄影帶可見穆爾孔的七旬雙親經常陪著他郵遞包裹。

最終，調查人員起獲穆爾孔逾八千人的客戶名單。這份名單大有可為。調查人員找到多位職業運動員的姓名，並轉交給選手效力的聯盟。

職棒大聯盟僅僅禁賽兩名小聯盟選手。職業美式足球聯盟（NFL）更是畏首畏尾。半島電視台的紀錄片點名六名選手疑似用藥，NFL 沒罰上述半個人。穆爾孔調查案查出更多姓名，也將資料交付 NFL。NFL 依然誰也不罰。

田徑、舉重和摔角又是另一回光景。美國反禁藥組織擁有上述運動的管轄權，能處罰違反禁藥條例的選手。

美國反禁藥組織掃下一大船穆爾孔的客戶。35 歲的傑森‧楊（Jason Young）是鐵餅選手、德州勒波克的教練，曾參與 2012 年奧運；尼克‧莫斯伯格（Nick Mossberg）是撐竿跳選手，曾參加 2012 年美國奧運隊選拔賽，也原訂在 2016 年再戰一回；兩人均處禁賽。調查人員還抓獲科羅拉多州一名摔角手，以及麻省理工畢業的一名舉重選手。

所有人均招認曾和湯瑪斯‧曼下單購買胜肽藥物。無人驗出胜肽陽性。

短跑選手畢德羅與撐竿跳選手莫斯伯格均曾在鳳凰城的頂級運動員訓練館聖所（Altis）工作與受訓。許多奧運選手都在聖所團隊接受世界聞名的教練指導。

我致電聖所的招募主任安德雅‧貝姆（Andreas Behm），貝姆也執教短跑選手與跨欄選手。他說，畢德羅和莫斯伯格就只是「走歪了」。他堅持，這間頂級訓練會館並無更嚴重的用藥情事。

「少了一位真英雄」

去年，穆爾孔的調查案苦無進展。鳳凰城的檢察官賣力蒐集證據，卻只能放棄起訴，因為食藥局和緝毒局都不願意立案緝查。顯然，兩局都認定胜肽批發不值得勞師動眾。穆爾孔的辯護律師要求，他的客戶不應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穆爾孔關閉網站，並在網路上聲明自己患病在身。焦慮的客戶們懷疑穆爾孔的藥物是否害藥頭自己生病了。「我完全感同身受。」一位客戶寫道。「非法實驗藥物的社群這下子少了一位真英雄。」

其他客戶正確猜出穆爾孔身陷調查；他們漸漸憂心執法人員是不是查獲他們的姓名資料。他們又猜對了。

穆爾孔有禮地退場告別。「我很榮幸能為各位效勞多年。」他在「來真格」網站寫道。

不出幾個月，調查人員發覺，穆爾孔有一位知名的大買家轉而尋找佛羅里達州的藥物販子，當地兜售胜肽與生長激素藥物的抗老診所如雨後春筍般迅速成長。有些客戶則和路易西安納州的走私客接頭，此人經常遭到調查，但生意依然活絡。

調查人員仍然弄不清楚穆爾孔經營禁藥買賣的諸多細節。穆爾孔批發極大量的非法藥物，他們卻始終猜不出藥物的源頭。穆爾孔是不是另有上游供應商、再轉賣給運動員，或者他不知怎地竟能自行生產藥物？還有，他的父母是否曉得他們運的是什麼貨物？

場景再次拉回亞利桑納的沙漠邊緣，我說服穆爾孔再聽我講個一、兩分鐘。「人人各有算盤。」他告訴我。

我承認或許如此。「任何故事有了兩造版本之後，都會更加複雜。」我說：「何不讓我聽聽你的說法？」

他淺淺一笑。「不論如何，你不會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故事的。謝謝你。」

這回，穆爾孔直接關上大門。

註 1：迷信山脈在當地普遍稱作「迷信」，傳說中「德國佬的金礦」坐落本地山間，故得名。在阿帕契人的傳說中，通往地下世界（地獄）的洞口就位在山間。

註 2：原文在此寫的是杜‧莫里耶（George du Maurier）名著《崔爾比》反派人物史文嘉（Svengali），史文嘉控制、操弄主角崔爾比，剝削崔爾比靠著唱藝得來的成就。

註 3：梅奧醫院以其提供的優秀醫療網聞名於世，卻也有推動醫療高檔化、排除窮人就醫的相關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