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消逝中的威尼斯地方味:Cicchetti

在極度觀光化的旅遊城市裡,尋找旅行的意義是不是緣木求魚呢?

可以消費,可以購買,可以沿著旅遊書上的觀光景點拍照打卡,甚至不需查閱,就可以順流跟著其他魚群般的觀光客來到這座城市所謂的精采之處。但到底旅行的意義、觀光客的意義,到底是怎麼建立的呢?我認為這個過程乃是一個身體與異地互通聲氣的經驗,需要行走,需要皮膚揮汗或經歷一點冷風和雨,需要迷路,需要指認和辨識,把熟悉與陌生的說出來。好比,路景與櫥窗,來人的神色。

威尼斯的吃食有道 cicchetti 就很適合這麼陪伴來辨認這座水上之城——或讓品嚐 cicchetti 成為認識這座城池的手段與目的。Cicchetti 簡單來說就是一些酒吧式的小食,用上在地特色的食材或料理,販售的店家叫 bàcari ;有些類似西班牙的 tapas,是當地人會去吃的清粥小菜。點法也不是按菜單點,看玻璃櫃內有什麼,手指點點,店員就幫你放在盤中。吃的時候不拘小節,通常來吃的都是穿過彎彎曲曲運河水道與小橋而來的威尼斯眾,點杯現在歐洲年輕人很喜愛的義大利氣泡酒 prosecco,就可一邊聊天一邊吃啦。

Ciccheti 常見的食材有:鯷魚、沙丁魚、茄子、番茄、蝦、橄欖,火腿、乳酪、瓜,都是尋常可見的義大利食材。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威尼斯當地有個道地食材馬介休魚的魚乾,也就是鹽醃鱈魚。威尼斯地方的菜式,會把馬介休魚清洗後,跟牛奶一起煮軟,去除魚刺,再做成料理。比如炸馬介休魚肉的魚球啊,小小一顆可以捏在指尖,因為曾經風乾,肉質的纖維感有點像雞肉,但十分柔軟,配著橄欖吃很是好味。

威尼斯享有盛名日久,過度觀光化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當地的居民正在流失, 1970 年代居民尚有 10 萬人,至今流失到不足 6 萬人,而每年湧入威尼斯的旅客高達兩千八百萬人,可想而知,被旅遊人海淹沒的威尼斯,像這樣街角巷尾的飲食文化也逐漸消退中,店家空間改成更適合觀光客大眾口味的義大利餐館或是比薩餅、冰淇淋店。所以,或許也可以這麼說,我們穿城鑽巷,越過水道,跨過盈盈款款搖盪的鳳尾船身,找 Cicchetti 店家,找地方人頭攢動放聲聊天的場所,也是努力在庸俗的禮品店包夾中,試著品嚐一縷要消散的威尼斯地方味。

潟湖島上高樓平地起,人們不需擔心這些華樓是否牢靠,畢竟它們已經存在了數百年的時間。義大利人酷愛大理石,像樣的宮與教堂,通常是石塊搭配以不同顏色的大理石:白、墨綠黑、粉紅拼成瑰麗的圖案,這座經得起浪濤的海上之城,以藍色為底的金色星星與翅膀之獅在聖馬可廣場日日俯瞰。

我住宿的房間,因為旅館調換,安置在這廣場邊上,於是每次的探索都是一趟人煙由最盛轉衰至細微再興起微光的過程;離開觀光的人網,在巷弄與轉角間,拼湊出行旅的印象。

Ciccheti 常見的食材鯷魚、番茄、蝦、橄欖、火腿和乳酪等,都是義大利常見的食物。(Flickr / Monika Duricko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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