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樂團遲到的單飛,奧利佛・西姆的音樂狂想

2009年耶誕節前夕剛抵達倫敦時,迎接我的除了刺骨的寒風及潮濕的冷空氣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現場演出的消息與海報。走在利物浦街,你可以在店頭音樂裡聽到芙蘿倫絲機進分子(Florence and the Machine)、里昂王族(Kings of Leon)、末代皮影樂團(The Last Shadow Puppets),以及本文的主角叉叉樂團(The xx)。

拜網路之賜,身在台灣的樂迷能在第一時間趕上〈Crystalised〉、〈VCR〉的發行;同時搭上由叉叉樂團引起的新音樂風潮。當時還是紙本刊物的《新音樂快遞》(NME)將叉叉樂團選入「The Future 50 list」中的第六名;他們的音樂代表的是一種「未來性」,往後的新音樂時代將由他們開啟。

很難想像,英倫流行音樂在經歷了整個1990年代的英搖(Britpop)高潮後,於上世紀末急速墜落;千禧年後銳舞(Rave)又一次捲土重來,搭配上後龐克的復興(Post-Punk Revival),人人都想在新世紀搶得先機。叉叉樂團的三位英國艾略特學院(Elliott School)校友傑米・史密斯(Jamie Smith)、奧利佛・西姆(Oliver Sim)與羅密(Romy Madley Croft),幾乎就是在這股新世紀曖昧不明的音樂風潮下成軍,並於2009年以首張自製專輯《叉叉》(xx)脫穎而出。

叉叉樂團的成功,連帶捧紅了替他們發行專輯的倫敦獨立音樂廠牌 Young(原名 Young Turks);這家廠牌往後十年將為全球樂壇帶來小枝女孩(FKA twigs)、卡瑪希・華盛頓(Kamasi Washington)這些新的音樂勢力。從叉叉樂團身上,除了可以找到可可蘿絲(CocoRosie)、怪人樂團(The Cure)的影子,也能看見樂團主要創作者傑米・史密斯(又稱 Jamie xx)深受銳舞以及電子音樂的影響。

叉叉樂團與之後的水星音樂獎得主詹姆斯・布雷克(James Blake)可說是為迴響貝斯(Dubstep)撐起了一片天;他們的音樂是2010年後英倫音樂的標誌,而叉叉樂團的音樂不僅吸引了年輕搖滾樂迷的爭相支持,傑米經常以個人名義 Jamie xx 出席 DJ 派對演出,某種程度加速了叉叉樂團的走紅。

叉叉樂團是一個奇特的組合,他們不是典型的三件式搖滾樂團,也不隸屬於舞曲團體的範疇。樂團中唯一的女性成員羅密負責主唱與吉他、西姆擔任主唱及貝斯手,傑米主要負責鼓機與合成器。他們的歌曲〈Crystalised〉、〈VCR〉、〈Island〉打破了一般人對樂團的認知;可以形容是以樂團的形式演出舞曲。經歷過2013年野台開唱,亦或是2018年來台演唱會的朋友,應該可以感受到他們的音樂態度,以及帶點神祕、黑暗的獨特性。

2017年發行第三張專輯《相知》(I See You)後,叉叉樂團進入了修整期;期間傑米推出專輯《多采多姿》(In Colour),最近也剛推出新歌〈Idontknow〉。而羅密也在封城期間釋出了新作〈Lifetime〉,唯獨西姆遲遲未有新的動向。

今年3月,西姆作為叉叉樂團的感性低音,終於推出了單曲〈Romance With a Memory〉;姍姍來遲的首張個人專輯《Hideous Bastard》則於今年9月面世。專輯的標題與封面設計,靈感來自西姆一向喜愛的恐怖電影,他自言這是一張酷兒專屬的恐怖電影專輯。專輯中的歌曲〈Hideous〉開頭就點明:「I’m Ugly.」,西姆在其中大膽向歌迷傾吐罹患愛滋病的過去,並找來1980年代英倫指標性同志樂團 Bronski Beat 主唱吉米・桑莫維爾(Jimmy Somerville)合唱。

《Hideous Bastard》專輯封面。(Young Records)
叉叉樂團的主唱及貝斯手奧利佛・西姆(Oliver Sim)在個人新曲〈Hideous〉的 MV 中化身受病毒所苦的邊緣人,闡述自己罹患愛滋病的心境。@young on Twitter

《Hideous Bastard》的大部分歌曲仍由叉叉樂團的傑米負責製作與編曲;在〈GMT〉與〈Fruit〉等歌曲中都能找到《相知》的影子。視覺方面,西姆特別找來法國導演楊・岡薩雷茲(Yann Gonzalez)為〈Hideous〉拍攝 MV;短片於今年坎城影展的平行單元「國際影評人週」完成首映。影片中,西姆化身受病毒所苦的邊緣人,桑莫維爾也客串了外星人一角,MV 中驚人的造型與視覺意象,頗有向早期恐怖電影與1970年代華麗搖滾致敬的意味。

在沒有吉他手羅密的參與下,《Hideous Bastard》彷彿是傑米專輯《多采多姿》的折衷版本,相對依賴合成器、鼓機與音效編排的運用,也可以看出兩人音樂上十分相近的音樂軌跡與合作無間的默契。歌曲〈Fruit〉的 MV 嘲諷1980年代的電視與流行文化;而〈GMT〉由傑米親自操刀混音,繼〈On Hold〉、〈Dangerous〉之後,再現叉叉樂團招牌的舞曲風格。個人非常喜愛的歌曲〈Never Here〉由西姆與傑米共同完成,是專輯中罕見貼近樂團首張專輯《叉叉》風格的作品。

西姆說:「在開始製作這張專輯時,我確實寫了很多關於恐懼與羞恥的內容⋯⋯但我寫下這些感受不是為了沉浸其中,而是為了解放自己。」他堅信,是音樂讓他重拾自信;當專輯完成並成功推出之後,那段恐懼與羞怯的歲月終將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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