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國的遺留物——聖戰組織最後據點的結束與開始

每場戰爭過後/必須有人打掃。/畢竟東西/不會自動歸位
有人必須把瓦礫/歸道路邊/這樣載滿屍體的推車/才能通過。
有人必須辛苦地走過/汙泥灰燼,/沙發彈簧,/玻璃碎片,/還有染血的破布之間。

〈結束與開始〉,辛波絲卡/林蔚昀譯
一個防毒面具。(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件軍用背心。(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把刀子。(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頂迷彩頭盔。(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顆手榴彈。(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個機關槍用的盒式彈匣。(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袋空的抗凝血劑,附有靜脈注射用針頭。(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支海能達雙向無線電對講機。(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管創傷藥膏。(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本伊斯蘭祈禱書。(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一本關於伊斯蘭刑法的書。(Delil Souleiman / AFP via Getty Images)

敘利亞巴古斯村(Baghuz),伊斯蘭國的最後據點,在 2019 年 3 月 23 日為敘利亞民主力量(SDF)宣布攻克,這個 2014 年「立國」後迅速躍升全球最惡名昭彰的聖戰組織正式瓦解;同年 10 月,其領導人巴格達迪遭美軍擊斃。至此,伊斯蘭國的實體已然潰散,但其幽魂未瞑,遊蕩到了亞洲;其遺毒未散,還在中東土地上隱隱作痛。

脫離伊斯蘭國至今,聖戰組織的痕跡在這個鄰近伊拉克邊境的偏遠村落中仍隨處可見:坑坑疤疤的田地、缺水斷電的公寓、埋藏各處的地雷、俯拾即是的彈殼、肆虐全村的利什曼病,或者,就是這一整座百廢待舉的村莊。儘管如此,半數村民已回到這個面目全非的故鄉,努力復原殘存的家園,並試著清理伊斯蘭國遺下的東西——或試著與之共存。

2020 年 3 月,伊斯蘭國「亡國」整整一年後,庫德族攝影師德利爾‧蘇萊曼(Delil Souleiman)隨著一名敘利亞民主力量士兵的腳步,在巴古斯村記錄下那些據信曾為伊斯蘭國所有的物件。在一篇名為 〈荒誕與虛無〉(Absurd and meaningless)的部落格文章中,他寫下:

我兒子出生時,我們替他取名為艾凡,意思是繁榮與昌盛,而我希望這個名字反映著他未來的人生軌跡。但現在我想——怎麼能給他取這樣的名字?在我那悲傷的國家,滿目瘡痍、赤地千里,怎麼有任何人還能抱持任何希望?

我來自敘利亞北部,多年來一直在拍攝這個國家的戰爭。我見過死亡、毀滅、絕望與痛苦。但我總是會回到家的安穩之中。庫德族人自那天以來實現了自治——和美軍一起擊敗伊斯蘭國在此區的「哈里發國」那天。這裡的人們敢於夢想,終有一日,他們的土地會保持和平。對於幾世紀以來,一直在巨人們的角力間飽受折磨、無地可有的民族來說,這是個非同小可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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