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病毒,也遠離家人和觀眾:NBA 監獄般的「泡泡」隔離

3 月 12 日,猶他爵士隊明星中鋒戈貝爾(Rudy Gobert)在作客奧克拉荷馬的客場賽事開始前,突然傳出確診 COVID-19 的消息,迫使 NBA 官方緊急宣布 2019-20 賽季所有賽事暫停。歷經兩個多月的籌劃,NBA 理事會在 6 月 4 日通過計畫,並在隔日就和球員工會達成共識,7 月 31 日賽季正式重啟。

有別於原先賽程安排,本次復賽僅邀請 22 支仍在季後賽名單的球隊參加,其餘8支無望季後賽的隊伍則因防疫關係,提早結束賽季。比賽場地則統一改至位於奧蘭多迪士尼樂園的「泡泡」(The Bubble)園區,這座耗資 1 億 7,000 萬美元打造的場地,是 NBA 嘗試兼顧防疫與比賽的奮力一搏。為了使球員染疫的風險降到最低,泡泡賽區不開放任何觀眾入場,即便是球員眷屬都不得進入。如此嚴謹的規範,也發揮了立竿見影的防疫成效,在 7、8 月,342 名球員的檢測中,連續六週零確診,儼然成為美國職業運動的典範。

泡泡園區的規劃,無疑成功挽回了這個賽季,然而就如同 NBA 官方為復賽主打口號「全新賽事」(Whole New Game),這種集中比賽的方式對球迷和球員而言,都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然而,在缺少觀眾的比賽中,NBA 該如何透過技術製造主場優勢,球員又該如何適應,雙方皆面臨考驗。

快艇隊保羅‧喬治(Paul George)坦承受焦慮所苦,賽季開打時難以保持專注。(Getty Images)

與世隔離的泡泡賽區:

球員適應大不易

自 7 月 7 日開始,受邀的 22 隊球員分批進入園區,也代表他們將有長達兩個半月的時間,無法與家人見面。對許多球員而言,這比平時到客場比賽還要艱難許多。包括塞爾提克的塔圖姆(Jayson Tatum)和魔術的佛西維奇(Nikola Vucevic)等球星,在接受《Insider》記者訪問時,都提到要離家長達兩個半月,對他們的家庭生活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即便佛西維奇位於奧蘭多的住家,距離園區僅有幾分鐘的車程,但由於球員不能在比賽期間自由進出園區,因此他還是得特別請父母專程前來照顧懷孕的妻子。

至於湖人明星前鋒詹姆斯(Lebron James)與拓荒者當家後衛里拉德(Damian Lillard),在出發前往「泡泡」前,甚至不約而同地在 Twitter 寫到自己有種要「去服刑」(do a bid)的感覺,以此描寫他們將要遠離家人、進入隔離泡泡的感受。雖然能夠復賽,讓球員獲得重新站上球場表現的機會,卻也同時犧牲了他們與家人的相處時間。所幸在經過連續幾週無新增確診病例後,NBA 官方在 8 月 12 日宣布將更新相關的訪客規定,預計在月底就會開放球員親友拜訪。雖然出入規定仍相當嚴格,但這對在園區奮戰的球員而言,已相當值得慶幸。

湖人前鋒詹姆斯在進入「泡泡」園區前,在 Twitter 發文說自己像是「去服刑」。(Getty Images)

不僅如此,在飲食、住宿等方面的條件,也讓許多球員無法適應。像是恩比得(Joel Embiid)、哈雷爾(Montrezl Harrell)等人,都曾在 Instagram 的限時動態中分享隔離時園區提供的食物,不但賣相不佳,更少於平時運動員每日進食的分量,甚至被做成許多迷因。恩比得搞笑地表示,若是按照這個供餐的分量,自己在復賽結束後應該可以輕鬆減掉 50 磅(約 22 公斤)。為了提供球員更均衡與充足的飲食,NBA 官方立即邀請了專業廚師羅福因(Shawn Loving)。原先是奧運美國男籃國家隊隨隊主廚的羅福音,他在與 NBA 接洽後,不假思索地接下了為球員供餐的工作,才順利地化解了復賽的「糧食危機」。

七六人中鋒恩比德曾表示自己不信任「泡泡」園區內的隔離環境。(Getty Images)

沒有觀眾的比賽:

「做」出比賽的感覺

職業運動賽事中,觀眾一直是不可或缺的元素。由於泡泡園區不對外開放,這意味著在園區進行的所有賽事,無論例行賽或季後賽都不會有觀眾在場。這對長期習慣在球迷面前比賽的職業球員而言,儼然是一種新的挑戰。今年 3 月初賽季宣布暫停時,湖人詹姆斯曾接受《ESPN》專訪,「若是沒有觀眾,那運動代表什麼?」詹姆斯接著說道,「缺乏激情、缺乏哭泣、缺乏歡笑,缺乏你來我往的鬥志。」然而隨著疫情在美國持續蔓延,閉門賽事演變成復賽唯一的選項。

在沒有現場觀眾聲援的條件下,過往對球員表現產生明顯影響的主場優勢,在泡泡賽區內要如何重現,成為 NBA 在復賽後面臨的另一大難題。隨著比賽持續進行,NBA 也找到了利用技術讓觀眾「入場」的方式。透過跟微軟技術團隊的合作,NBA 嘗試以即時連線方式,讓球迷出現在場邊約 5 公尺高的 LED 螢幕上,為自己支持的球隊加油。每個主場球隊至多可以連線 320 名觀眾,在場館中十個不同的區域「到場觀賽」。

此外,NBA 特別將線上球迷的即時加油音和罐頭音效混音,讓現場具備人聲但不嘈雜,並播放各隊主場習慣播放的音樂、加油口號、球員進球時主場播音員專屬的唱名聲等,無非是要球員更能感受到主場氛圍,做出緊湊的臨場感。才剛接任 NBA 新世代轉播(Next Gen Telecast)負責人的祖克特(Sarah Zuckert)提到,沒有任何技術可以取代超過現場逾2萬名觀眾的加油聲,但是他們將會持續嘗試透過數位的方式,盡可能再現主場的比賽氣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BLM 運動引發的罷賽危機

今年 5 月,非裔男子佛洛伊德(George Floyd)由於白人警察執法過當致死,引發「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在全美展開,包括多名 NBA 球員皆紛紛聲援這項運動,包括要求 NBA 在復賽後,在球場地板印上運動口號、允許球員在球衣背號上方秀出聲援標語等措施,以實際行動支持運動。

沒想到佛洛伊德事件引發的爭議尚未平息之際,在 8 月 23 日又傳出一位名為布萊克(Jacob Blake)的非裔男子遭到警方槍擊重傷的消息。布萊克在接受警方盤查時未按照警察指示動作,因而遭警方朝背部連開 7 槍,導致腰部以下癱瘓。這件事情引爆了泡泡內 NBA 球員們的情緒。

據《The Athletic》以及《Yahoo Sports》報導,8 月 27 日預定舉行的三場季後賽因爲球員自主罷賽而暫停舉行,發動罷賽的公鹿隊希爾(George Hill)在後續各隊球員會議中受到質疑。原先希爾僅希望以個人不參賽的方式宣示自己的立場,沒想到竟引發連鎖效應,進而導致他的隊友、全 NBA,甚至全美許多職業運動的罷賽響應。

一度危在旦夕的 NBA 賽季,經過兩天密集的球員閉門會談,再加上與各隊經營者的線上會談後,最終球員們決定繼續後續賽事。然而他們也要求各隊應為此運動的訴求,付諸更多的實際行動,像是要求球團將球場設作 2020 總統大選的投票所。

短暫的罷賽,除了反映出當前美國非裔仍受到不公對待的社會不平等外,多少也顯示 NBA 球員在泡泡中面臨的不舒適感與壓力。據報導,有球員在會議中直言:「當初就不應該來這鬼地方打球」。

未受邀的 8 支隊伍何去何從

NBA 在泡泡內的防疫有成,無疑為其它職業賽事做了一個好的示範,然而對於執行長蕭華(Adam Silver)而言,難題並未完全解決。原先為了未受邀的 8 支球隊能有練習的場地,NBA 官方有意規劃第二個位於芝加哥的泡泡園區,然而因為資金與安全疑慮,最終未能順利完成。目前 NBA 官方除了要考慮如何讓這 8 支隊伍進入泡泡訓練之外,還需規劃明年賽季。由於今年賽季延後至 10 月底才結束,下一季的賽程將如何安排,又是否延續泡泡賽區的方式,都是接下來 NBA 必須面對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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