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象徵」:蕾哈娜的大肚如何改變孕婦時尚

歌手蕾哈娜總是引領潮流、敢於冒險,現在,她正將若隱若現的蕾絲、短版上衣,和裸露的肚子,轉變為一種日常孕婦裝

今年1月,蕾哈娜和伴侶 A$AP Rocky 走在紐約的街上,身穿一件敞開的外套,孕肚坦露在珠寶配飾下。而這,不僅僅是在告訴全世界她懷孕了。

「她把名人公布懷孕這件事,變得更『大眾化』了,」卡倫・赫恩(Karen Hearn)說道,她曾策劃倫敦育嬰堂博物館(The Foundling Museum)的展覽「孕體的描繪」(Portraying Pregnancy),同時也是倫敦大學學院的榮譽教授。「創新之處在於,她公布喜訊的方式,是穿著可以凸顯孕肚的衣服出門,盡可能讓更多人看到。」

蕾哈娜也在 Instagram 曬出孕照,並配文道:「(我們)這幫人趕上黑人歷史月(註1)的方式」,該則貼文獲得超過1,800萬個讚。

這位巨星和造型師賈利爾・韋弗(Jahleel Weaver)合作無間,持續把自己的孕肚,放在社群媒體和名人報導上最顯眼的位置。她穿著透明蕾絲內衣參加時裝秀、穿著透視柯根紗(organza)禮服出席 Jay-Z 的奧斯卡派對,也穿著平口短褲和長袍參加晚宴。而4月發布的《Vogue》封面,可以說是這些造型的巔峰之作——在安妮・萊柏維茲(Annie Leibovitz)的鏡頭下,蕾哈娜挺著孕肚,身著一件 Alaia 的紅色蕾絲緊身連身衣。

在接受《Vogue》記者奇奧瑪・納迪(Chioma Nnadi)採訪時,蕾哈娜表示,聚焦孕肚是她有意為之。「我希望,我們可以去重新定義,對孕婦來說何謂『得體』,」她說。「我的身體正在進行了不起的事情,我不會為此感到丟臉。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刻。懷孕有什麼必要遮遮掩掩的呢?」

今年1月公布喜訊時,蕾哈娜身穿一件敞開的外套,孕肚坦露在珠寶配飾下。@rihanna on Twitter

近年來,網路上有很多懷孕「曝光」——比如2017年頭戴花冠的碧昂絲,或是2020年穿著比基尼和厚底高跟鞋的妮姬・米娜(Nicki Minaj)。在紅毯上也有——比如2012年,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晚宴上,穿著碎花裙的金・卡戴珊,或2009年在葛萊美獎上穿著點點衣的歌手瑪雅(MIA)。

自從1991年,黛咪・摩爾登上《浮華世界》封面以來,裸露的孕肚一直是時尚界的一種意象。但蕾哈娜的不同之處在於,赫恩所提及的「平易性」(accessibility)。這些造型大多是蕾哈娜的日常裝扮——它們不是事先獲准的棚拍,或是精心裝扮的時刻。

「當所有人對她大秀肚腩而驚慌時,我只是笑了笑,」研究蕾哈娜時尚風格的 Instagram 帳號 Haus of Rihanna 的編輯希娜・沃德(Sheena Ward)說道。「我們說的可是蕾哈娜啊。她總是引領潮流、敢於冒險,不斷打破界線——她當然會這樣穿。」

2021年,孕婦裝市場價值約216億美元(約6,888億元新台幣),到了2031年,預估將達到413億(約1兆3,171億元新台幣)。不出所料,蕾哈娜正影響著潮流。今年3月,Pinterest 向雜誌《Input》表示,自從蕾哈娜宣布懷孕以來,「蕾絲孕婦裝」的搜尋量上升了4成,很多人還專門搜尋「蕾哈娜孕婦裝」。

「她正在形塑孕婦可以怎麼穿衣服,」懷孕生活網 Thebump.com 的內容總監艾希莉・紐曼(Ashlee Neuman)說。「到目前為止,短版上衣、低腰牛仔褲和透明布料,還不是主流孕婦裝。」

若要探討這股短版上衣的流行趨勢漸長,蕾哈娜的代言功不可沒。輕鬆優雅的孕婦裝品牌 Hatch 的創辦人阿麗亞娜・戈德曼(Ariane Goldman)說,蕾哈娜在4月穿了他們最暢銷的胸罩「Skin to Skin」後,品牌銷量有了「可觀的提升」。

「現在,有件可以露出孕肚的衣服,似乎變得非常重要,」孕婦裝品牌 Storq 的聯合創辦人葛雷斯・考平(Grace Kapin)說。「在這一季之前,在日常生活中這樣做,是有點難以想像的事情。」

蕾哈娜身穿透明蕾絲內衣參加時裝秀。(Getty Images)

當然,多數孕婦並沒有一個造型團隊,為她們的妊娠晚期訂製服裝,而許多人的孕期過得並不那麼順利。「不是每個人都感受良好,我認為,沒有人該為了展示自己的身體,而感到有所負擔,」考平說。但蕾哈娜帶來的影響,不僅僅是服裝,更多的是心情上的轉變。「她在推廣的是,你可以繼續享受自己在懷孕前喜歡穿的時裝風格。」時尚文化專家凡妮莎・柯格(Venesa Coger)補充。

《Vogue》的記者奇奧瑪・納迪認為,蕾哈娜對待懷孕的方式,改變了人們對黑人母親的看法:「尤其是對黑人準媽媽來說,這是一種令人敬畏的反抗,」她寫道。

時尚歷史學家暨策展人達內爾-賈馬爾・利斯比(Darnell-Jamal Lisby)同意,他說,由於「關乎黑人母親的歷史象徵和刻板印象」,社會並不認為她們具備「為人母親的能力」。利斯比也承認,另一種壓力來自黑人家庭的責任感,也就是「在心理上,以某種規範作為武裝,好在這個歷史上否定黑人生命的世界裡,保護孩子安全。」在此背景下,蕾哈娜象徵著「一定程度的力量,定義著黑人女性非凡的本質。」

房間裡的大象

蕾哈娜的孕婦時尚,啟發了人們分析西方世界中,懷孕和時尚之間的複雜歷史。數世紀以來,女性一直在隱藏懷孕一事——最初是在待產期閉不出門,近代則是用服裝來掩蓋自己的「身體狀況」,因為那被認為是令人尷尬的事。

1952年,露西兒・鮑爾(Lucille Ball)成了第一個在電視上秀出自己孕肚的名人;賈桂琳・甘迺迪(Jackie Kennedy)懷孕時在公開場合身穿復古高腰(empire-line)訂製洋裝;1960年代波希米亞風的人,則更適合飄逸的裙裝,比如小野洋子和珍・柏金(Jane Birkin)。1980年代,黛安娜王妃和菲姬(Fergie)則穿著異常童稚、宛如帳篷的連身裙,但這十年間也出現了一種更突出的孕婦時尚:1988年,懷孕七個月的歌手妮娜・切瑞(Neneh Cherry)在英國電視節目《Top of the Pops》中穿著緊身長裙、馬甲背心和飛行員外套。

然而,長期以來,孕婦在時尚界幾乎完全缺席,直到最近幾年才改變。有些紐約品牌的模特陣容多元包容,曾讓懷孕的模特兒上伸展台走秀。2018年,模特兒席夢妮・湯普森(Slick Woods)為蕾哈娜的內衣品牌 Savage X Fenty 走秀時,已經懷孕九個月了。

設計師迪米特拉・佩薩(Dimitra Petsa)在她的秋季系列中,與多名懷孕的模特兒合作,她還為當時懷有身孕的吉吉・哈蒂(Gigi Hadid)跟妮姬・米娜訂製了她的彈性「濕感」裙裝。她說,關於展露孕體的爭議背後,實際上是更大結構的問題:「不幸的是,許多時裝都聚焦在如何讓妳看起來更瘦⋯⋯以及擁有完全平坦的腹部。而懷孕與之完全相反。」她認為,蕾哈娜的孕婦時尚,是這位明星在倡導「身體自愛」(body positivity)上的又一篇章。

「如果你觀察她懷孕前的穿衣風格,你會發現她的身材在這幾年裡波動很大,」佩薩說。「她從不曾違背這個原則(身體自愛)⋯⋯我真的很愛她這一點。」

在4月發行的美國版《Vogue》,蕾哈娜大方展現自己的孕肚。@rihanna on Twitter

當然,另一個相關的領域是童裝——2022年,全球童裝市場預估將達到2027億美元(約6兆4,629億新台幣)。而在蕾哈娜和 A$AP Rocky 的寶寶出生時,他的穿著也備受矚目。「我知道,這個寶寶可能會是本世紀最會穿的寶寶之一,」利斯比說。「如果不是那種走紅毯等級的 Instagram 照片,我會很意外。」

所以她遲早會推出「Fenty Baby」(註2)系列嗎?「我完全能想像這件事發生,」Haus of Rihanna 的沃德說。「你可以看得出來,蕾哈娜真的很喜歡小孩。我可以想像,她會在替自己的孩子穿衣服時,獲得靈感,然後創立一個嬰兒系列,進一步拓展她的時尚帝國。」

註1:美國的黑人歷史月為2月。

註2:蕾哈娜的化妝品品牌名為「Fenty 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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