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優雅致敬,緬懷時裝大師紀梵希

「如果可能,你最好生來優雅。」于貝爾・德・紀梵希(Hubert de Givenchy)這麼說著,因為這樣獨特的氣質對他來說,不需要耗費什麼力氣。

紀梵希1927年出生於一個貴族家庭,父親是世襲侯爵,母親則來自皇室御用的織錦工坊世家。在紀梵希先生10 歲的時候,他陪同母親前往巴黎參加一場由珍・浪凡(Jeanne Lanvin)組織的時尚活動,年紀輕輕的他第一次接觸到華麗的時裝世界,見到了可可・香奈兒(Coco Chanel)及艾爾莎・夏帕瑞麗(Elsa Schiaparelli),此後,時裝設計師就成了他的夢想。小時候只要考到好成績,他就能進入外婆的織錦工坊,「我媽媽和表兄弟姊妹們會圍在裁縫機旁,假裝是客人。」紀梵希回憶說那是他人生最快樂的時光。17歲的紀梵希在母親支持下,搬到巴黎美術學院(École des Beaux-Arts)學習時裝設計,1年後進入高級訂製服大師杰奎斯・菲斯(Jacques Fath)的工作室做學徒,菲斯在當時是唯一能打入美國市場的法國設計師,他也從菲斯身上學到做生意的小技巧。6年的學徒生活到了夏帕瑞麗完成最後的訓練後,便創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二戰後巴黎的經濟對高級訂製服的環境並不友善,在推崇一切從簡的氛圍下,人們對過度奢華的設計沒什麼好感,紀梵希於 1952 年設計首次系列時,就有考慮到這一點,推出三款上下身可以拆開來重新搭配的套裝,創造出九種不一樣的穿搭風格,然而在此之前,高級訂製服往往只有連身式,這樣的設計除了講究布料實用性外,價格相較其他品牌反而更加實惠。

除了他自身才華,紀梵希的成功離不開兩個女人,如果說奧黛麗・赫本(奧黛莉・赫本)為他建立經典形象,加深了在美國的影響力,那麼貝蒂娜・格拉奇亞尼(Bettina Graziani)就是替他打開美國市場的人。貝蒂娜・格拉奇亞尼比紀梵希大兩歲,在踏入時尚前她只是一名建築師助理,1944 年來到巴黎後,她給賈克・寇斯特(Jacques Costet)看了自己的設計草圖,希望成為設計師,但他卻認為她更適合做模特兒。就這樣貝蒂娜・格拉奇亞尼成為了皮埃爾・巴爾曼(Pierre Balmain)、杰奎斯・菲斯和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最喜歡的模特兒,更是時尚雜誌曝光量最高的法國女人。1952年紀梵希在巴黎小展廳裡發布首次系列時,他不僅直接用貝蒂娜命名這個系列,更說服貝蒂娜・格拉奇亞尼擔任紀梵希的品牌公關。貝蒂娜為這份工作盡心盡力,不僅身兼模特兒為設計工作幫忙,還為了首次發布會,拉來美國最重要的時尚編輯,並確保他們前來看秀,因為50年代美國市場相較於歐洲市場來的更重要。貝蒂娜接待賓客、在後台燙衣服、上台走秀、秀後又出來介紹衣服,讓這場秀大獲成功。其中名為貝蒂娜的襯衫更成為了紀梵希第一件經典:輕薄襯衫、蓬蓬衣袖,貝蒂娜穿上它拍照時清舉起雙臂,那滾著荷葉邊的衣袖如綻放中的花朵,盡顯女人的優雅氣息。

比起貝蒂娜,或許人們對於紀梵希和奧黛麗・赫本(Audrey Hepburn)的故事更加熟悉。1950 年代巴黎高級時裝與好萊塢關係冷淡,法國作家瑪麗・法蘭西・波希娜(Marie-France Pochna)曾在克里斯汀・迪奧自傳裡提到,Dior不會讓他的衣服在大螢幕上粗俗地展示,這樣會冒犯他那些最優雅的客人,他絕不會冒這個險,而且他認為真實的貴族生活比舞台和螢幕上拙劣的模仿高級多了。不過,紀梵希 卻不這麼認為。 1953年,有人告訴紀梵希有位赫本小姐想請他設計衣服,當時他以為是美國巨星凱瑟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沒想到進門的卻是奧黛麗・赫本,24歲的赫本剛拍完《羅馬假期》還沒大紅,她穿著素T和平底鞋的模樣,像個單純的鄰家少女,赫本當時正接演新片《龍鳳配》,兩人第一次合作,經典風格隨即誕生,那是一件優雅大氣的繡花長禮服:一層蟬翼紗從腰身直瀉而下,上衣、裙身以及裙擺繡著18世紀的古典花朵,曳地的裙擺呈現花苞形狀,讓穿上它的赫本格外令人驚豔,後來這部電影獲得了奧斯卡最佳服裝造型設計,紀梵希從此成為赫本的專屬服裝設計師。

1961年,紀梵希在電影《第凡內早餐》裡,為奧黛麗・赫本設計的經典黑洋裝造型,奠定了她一代優雅女星的地位。(Getty Images)

那段期間,隨著電視普及奧黛麗・赫本逐漸走紅,紀梵希名聲也迅速提高。時尚作家達納・湯瑪斯(Dana Thomas)就曾在《奢侈的》提及,當時商人地位提升,中產階級努力效仿上流社會的生活,包含買高級時裝、光顧私人俱樂部等。在電影《第凡內早餐》裡,奧黛麗・赫本扮演成拜金女走在紐約第五大道上,一邊吃著麵包一邊隔著櫥窗欣賞珠寶,身上那件紀梵希黑洋裝讓她看上去既端莊又突兀,彷彿透露著:「我內心嚮往光鮮亮麗,卻還沒被接納。」這正是60年代中產階級的縮影,而紀梵希和赫本聯手抓住了那個時代的精神形象。1993年當瀕臨癌末的赫本意識到自己即將離開時,她留了一個大箱子給紀梵希,將他為自己設計的禮服全數還給了他,而紀梵希先將它們保存在自己巴黎的公寓裡,然後將它們一件件分發給世界各地的博物館。 如今,隨著紀梵希於巴黎逝世(1927-2018),宣告著高級訂製的黃金年代也已徹底消逝,但他所創造的美,將會永遠留在人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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