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只演活真田昌幸, 他就是真田昌幸

拍攝多部 70、80 年代日本經典動作電影的攝影師仙元誠三,在去年某次採訪中,談到去年因 NHK 大河劇《真田丸》而重新走紅的影壇長青樹草刈正雄時,是這樣說的:「草刈有一種有別於日本人的美,他的靦腆中帶有一種帥氣。」

草刈正雄今年已經 64 歲,隨著年歲增長,當年陰柔靦腆的氣質已經轉化為一種和藹的優雅,他的臉上似乎無時不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有著美日混血、手腳細長、沉穩富磁性的嗓音,還有長年熱愛網球所鍛鍊出的精壯體格,加上超過 180 公分的身高。草刈正雄像是從中世紀英國莊園裡走出的高雅貴族。但在《真田丸》這部描寫日本戰國時期真田家族動盪歷史的作品中,他一點都不高雅,而以飾演詭計多端的一族之主真田昌幸,迎來他從影四十年來的事業第二春。

雖然《真田丸》裡鎂光燈的焦點,應該是飾演主角真田信繁的堺雅人。但草刈正雄看似嬉鬧的演技,卻讓他成為各大媒體的注目對象。當他飾演的真田昌幸在第 35 集魂歸西天時,網路上的昌幸粉絲們紛紛哀號,他們表示已經罹患了「昌幸 loss」症候群——一種無法忍受再也看不到這個角色所引發的憂鬱與悲傷症狀。

上綜藝節目時他總是不停地講雙關冷笑話;割草機廠商以他的名字為最新機種命名(草刈在日文裡即是割草之意)他也不在意。草刈正雄似乎是個喜歡開玩笑、也不介意被人開玩笑的開朗之人,但其實他的一生充滿了陰暗的回憶,而我們無法從他號稱「日本亞蘭德倫」的俊美面孔上看出陰影。正如同真田昌幸一般,在談笑風生中,帶領真田家在織田、上杉、北条、德川家等強大諸侯們的壓力間存活。

他還沒出生時,美籍父親就在戰爭中喪命,母親燒掉了一切父親的照片,以致他從來都不知道父親的長相;就在《真田丸》開拍的半年前,他最愛的小兒子不幸意外墜樓身亡,當他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時,趴在屍體旁痛哭大吼:「為什麼你會死!」,而殘酷的是,《真田丸》也算是一齣家庭劇:父親與兩個兒子為了真田一族的存亡而團結共抵外侮。讓人不禁好奇,他是如何在內心承受巨大悲痛下,維持這個角色的不恭形象。

在他 1982 年的電影《汙穢英雄》裡,他飾演的主角是個賽車高手,卻也是個靠肉體獲得賽車資金的小白臉。正如草刈正雄自己一生的遭遇一般,總是有兩種極端匯集在他身上,但是這種性格上的對立,卻從未在草刈的身上得到平衡,彷彿草刈本人也沒想過採取中庸之道,而是讓這種極端同時奇妙地展現出來。你仍然能在綜藝節目裡看到他放肆地開玩笑,好像他要強勢奪取現場所有人的目光,下一秒卻露出無辜的呆萌表情,靜靜地像個老爺爺般安坐一旁。

這就是草刈正雄的魅力,不是他演活了真田昌幸,而是他本質上與複雜性格的昌幸幾乎是同一個人,這位永遠帶著神秘氣質的不老男星,我們永遠無法確認,到底是他身上的哪種樣貌吸引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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