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果,就算停電也要光鮮亮麗

作為薩普協會發源地,對衣著的講究已深入剛果文化。在一次紀錄片製作過程中,攝影師席拉‧哈里斯(Shayla Harris)親眼見證了剛果人的日常華服與堅持,本文為哈里斯在剛果首都戈馬市所採集到的部分故事

「我最先注意到的其中一件事是,街上的每個人都非常美麗,」紀錄片導演暨記者席拉‧哈里斯談起她最近在剛果共和國戈馬市的旅行。

剛果是薩普協會(正式名稱為氣氛營造者和雅士協會,Society of Ambience and Elegance People)的發源地,薩普協會是一個沒有既定組織的仕紳文化風潮,其成員稱作「薩普洱」(les sapeur)。他們的豪華衣著與艱困生活形成的反差,凸顯了這群人所規範的尊嚴。的確,穿著得宜是剛果文化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穿戴著這些無比鮮麗的服飾,極度渴望展現自己,」哈里斯談起戈馬市的人們。

哈里斯在剛果參加一個有關能源貧乏的紀錄片計劃。她希望捕捉這些人們如何透過外表維持尊嚴,其中許多人沒有穩定的電力和水源。在戈馬,該市 18 個社區中有 14 個,每天都會上演輪流停電的戲碼。

「當我和剛果的人們談話,他們會說,儘管遭遇磨難和悲慘,衣著代表的尊嚴仍是他們非常重視的東西,」她說。「他們會確保他們的白是超級潔白,衣服也是一塵不染。」

她花了些時間在教堂、美容院和俱樂部,遇到了歌手、理髮師、店主、牧師和其他人。以下是他們的故事。

群像

「這兩條項鍊對我很有意義,」奧力維亞‧巴牙瓦(Olivier Bayongwa)說,他以音樂家艾‧威查‧范泰斯蒂柯(El’ Weezya Fantastikoh)之名為人所知。「第一條上面是一個法老和埃及金字塔。第二條是凡賽斯(Versace)的,是我女友送的禮物。」

他的雷鬼辮造型在戈馬並不像在美國常見。「女人傾向於留髮辮和燙捲,男人則喜歡剃光兩側頭髮,」哈里斯說,「所以看到有人留這種髮型真的很酷。」

戈馬的馬其頓尼亞教堂(AEPL Makedonia church)外,迪奧波德‧卡瓦(Theobold Kawa)牧師穿著一身他從烏干達購得,有著金色綴邊、清爽潔白的套裝。「上帝的僕人不該看起來髒兮兮的。」他說。

有件事讓哈里斯深感震驚:馬其頓尼亞教堂的另一名牧師班雅明‧奇芬賈‧卡拉那(Benjamin Chifunga Karana)擁有三支手機。「人們會用很多支手機,因為有時候電信業者會出狀況,」哈里斯女士寫到。「所以人們會用兩三支不同電信業者的手機,以確保他們可以在任何時間使用手機。」

哈里斯聽說,剛果的教堂禮拜值得一訪,不該錯過,也確實沒讓她失望。「這些人在星期天展現了他們最精緻的一面,音樂也超級到位,」她說。女人們穿著傳統蠟印布衣衫做禮拜;而有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鐵藍色套裝。

身兼藝術家與歌手的拉奇斯塔‧倩思(Lakista Chance)說,她的風格混雜著各種國外元素。「作為一個藝術家,我必須創造一些人們會記得的東西。」她說。

哈里斯看了她在戈馬伊碧查俱樂部(Ibiza Club)表演的一系列法文歌和一首翻唱「非洲媽媽」米瑞安‧馬卡貝(Miriam Makeba)的曲子。「我被她的模樣所吸引,因為那真的很現代、獨特。」

在寇伊夫埃莫伊理髮店(Coiff’ Emoi),超短髮是很受男顧客歡迎的風格。「他們的專長是剃除臉部毛髮,他們為鎮上居民剃鬍子、八字鬚、鬢角,修毛髮的線條和陰影,」哈里斯說。「所以男人們真的會定期來整理面容。」

「許多開這些理髮店的人都有自己的經營手段,他們有發電機、電池和備用系統,好維持店面營運,」哈里斯說。

寇伊夫埃莫伊理髮店的一位髮型師薩迪奇‧杜姆‧法力(Sadiki Ndume Fally)打扮地無可挑剔,他穿著黑白相間的圖紋,配上一條愛馬仕皮帶和一只厚重手錶。「他知道他看起來很帥。」哈里斯說。

安莉卡‧波隆那(Enrica Bologna)擁有數間服飾店,販售非洲布料與歐洲服飾。「這件洋裝是我親手製作的,」她說。「我為我自己做了這件衣服,因為我真的很瘋薩普協會。」

哈里斯說:「當問及她的黃金首飾,她說『剛果和黃金有些衝突,而我和黃金也有些問題。』剛果是個有著資源詛咒(resource curse)的地方。許多問題根生自這充足的自然資源——黃金、石油和其他東西,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有趣的評論。」

辛西亞‧洛拉(Cynthia Lola)是波隆那的女兒。她是維麗與瑟(Valae & Cy)的老闆,那是一間專售歐洲服飾的高端精品店。「你可以在我的店裡找到我身上的所有東西,」她說。「所以,我真的很相信我的品味。」

洛拉和她的母親都形容剛果風格為非洲傳統印花與西方服飾風格的混和。「她的店正好座落在一間非洲蠟染印花布的專賣店隔壁,他們常常互串門子,人們也進進出出的,」哈里斯說。「這樣的多樣性非常有趣。」

夥伴理髮(Partners barbershop)由兩位男士經營,普林斯(Prince)和約翰(John),他們被視為戈馬市最會拉燙頭髮的設計師之二。「我在那遇到的一位女士真的穿越邊界,從盧安達來到這間特定的沙龍,為家族聚會打理造型,」哈里斯說。「所以你知道,人們很重視他們的外表。」她還注意到,每個街區都有理髮店;每到週五,男男女女便湧進理髮店,為週末做準備。

那迪亞‧韋特‧瓦米(Nadia Wete Mwami)是一名模特兒。「這不是種非洲風格,」瓦米如此形容自己的打扮,「對我來說,這算是種美式風格。我從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身上得到靈感。」

哈里斯想要展現的是,作為一個從世界各處借點子的剛果年輕人,意味著什麼。「瓦米再次自豪地提到:『我抄襲了金‧卡戴珊,但剛果人抄襲我。』」

「這些男人走過,而我們真的得當街攔住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任何我在戈馬看過的人,」哈里斯談起 DJ 西斯可(D.J. Sisco)和一位友人,他們當時站在一間男性服飾店外。

西斯可的打扮結合了老式林根(Cazal)眼鏡、祈禱珠、莫霍克黑人辮和一個皮質公事包。「他們非常喜歡美國和歐洲文化,所以他們知道其他人都穿些什麼,」她說。「他們借用了這些點子,融入到他們獨特的風格中。」

傑維爾‧塔班那(Jeonvier Tabana)在戈馬一間店裡販售高級男服。「即便我們在這個國家有些問題,但剛果人喜歡讓自己看上去時髦得體,」他說。「在剛果,月收入低於 50 美金但願意在服飾上花光所有錢的人比比皆是,這是流淌在我們血液中的堅持。」


身兼藝術家與歌手的拉奇斯塔‧倩思在戈馬市的伊碧查俱樂部表演。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寇伊夫埃莫伊理髮店,髮型師薩迪奇‧杜姆‧法力穿著黑白相間的套裝,坐在店門口的長椅上。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傑維爾‧塔般那在他工作的一間販售高端男性服飾的店裡。(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馬其頓尼亞教堂,人們為了週日的禮拜換上他們最好的衣服。女人們穿著傳統蠟印布衣衫做禮拜;而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鐵藍色套裝。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馬其頓尼亞教堂牧師迪奧波德‧卡瓦,穿著一身從烏干達(Uganda)購得,有著金色綴邊的純白套裝。(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模特兒那迪亞‧韋特‧瓦米在一間女性服飾店裡。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辛西亞‧洛拉在維麗與瑟,一間專售歐洲服飾的高端精品店,洛拉正在補妝。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音樂家奧力維亞‧巴牙瓦留著一頭雷鬼辮。(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馬其頓尼亞教堂,牧師班雅明‧奇芬賈‧卡拉那擁有三支手機。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安莉卡‧波隆那擁有數間服飾店,專售非洲布料與歐洲服飾。 (Shayla Harris /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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