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都受到歡迎的俄羅斯世界盃足球賽

相隔四年,足球迷引頸期盼的世界盃足球賽又將揭幕,今年的主辦國是俄羅斯,代表 32 個國家的足球隊將分成8組,在 12 座足球場展開約一個月的賽程,角逐最後的冠軍金盃。但是當全世界的足球迷都蜂擁至俄羅斯時,卻不是每個人都會受到熱情款待——在俄羅斯,種族歧視和對 LGBT(註 1)族群不友善的態度,依然相當嚴重。

今年 3 月,當法國隊在聖彼得堡體育場和俄羅斯進行友誼賽時,場邊觀眾對著幾內亞裔法籍球員保羅‧博格巴(Paul Pogba)大喊種族歧視的言詞,讓國際足總最終決定對俄羅斯足總罰款 30,000 瑞士法郎(約 90 萬元台幣),後者也聲明將努力避免類似事件再發生,也將涉嫌的 7 位球迷禁賽 5 場,最重甚至可能終身不得進場。

這不是俄羅斯球迷第一次有種族歧視的行為,去年 11 月 23 日,聖彼得堡澤尼特足球俱樂部(Zenit St. Petersburg)出戰來自馬其頓的瓦爾達足球俱樂部(Vardar Skopje)時,俄羅斯球迷在球門後方的看台上展開一幅 10 公尺長的布條,寫著「拉特科‧穆拉迪奇——塞爾維亞英雄」。

拉特科‧穆拉迪奇(Ratko Mladic)綽號「波士尼亞屠夫」,就在該場比賽前一天,他才因在 1992 到 1995 年的波士尼亞戰爭(註 2)期間,犯下種族屠殺和其他罪行,奪走共 10 萬人性命,而被聯合國正式定罪、判處終身監禁。歐洲足總也因此布條事件,對俄羅斯足球總會罰款 1 萬歐元,並且關閉半座球場的座位區,來展示反對歧視的旗幟。

2017年11月23日,塞爾維亞當地的報紙頭條,拉特科‧穆拉迪奇於22日因種族屠殺等罪被正式判處終身監禁。(Oliver Bunic / AFP / Getty Images)

今年 3 月,同樣是聖彼得堡澤尼特足球俱樂部的球迷,在出戰萊比錫(Leipzig)時,呼喊著帶有種族歧視的口號,甚至向著對手受傷的黑人球員唱種族歧視的歌曲,並且向場內丟擲物品,俄羅斯足總因而再度遭罰。

但除了種族歧視,在俄羅斯更嚴重的或許是對 LGBT 族群不友善、甚至暴力的態度。根據國際 LGBTI 聯合會的調查,俄羅斯在保障 LGBT 權利上在全歐洲 49 個國家中排第 45 名,僅比摩納哥、土耳其、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要好一點。

2013 年,俄羅斯國會通過了一部法律,禁止向未成年人宣傳「非傳統性關係」,俄羅斯官方說這是為了保護未成年人,但定義模糊的法條讓許多人噤若寒蟬,進而嚴重打壓在該國剛起步的同性戀平權運動。

俄羅斯這種對同性戀不友善的態度來自於宗教和保守傳統勢力的興起。俄羅斯東正教會(Russian Orthodox Church)的大牧首基里爾一世(Patriarch Kirill I)曾說,同性戀婚姻是世界末日的危險信號,而保守傳統勢力則將同性戀平權看作歐美世界的自由象徵。1993 年,時任俄羅斯總統葉爾欽(Boris Yeltsin)將同性戀性行為除罪化,在此之前,此種行為最高可以被判處五年徒刑。但是隨著俄羅斯和歐美各國的關係日漸緊繃,代表歐美的思想或言論尺度又更為緊縮,打壓這些思想,也成了俄羅斯政府凝聚人民團結的手段。

根據全俄民意中心在 2013 年進行的民調,有近九成的俄羅斯人都支持這項歧視同性戀的法律,事實上,當這部法律在國會討論時,場外抗議的民眾就遭到蛋洗,甚至被毆打成傷,而在頒布法律之後,針對 LGBT 族群的仇恨犯罪更是倍增。

在法律頒布之後,首當其衝的便是 2014 年 2 月在索契舉辦的冬季奧運會,許多運動員都藉這機會表達他們的不滿和抗議。

冬奧前夕,52 位奧運選手共同發布聲明,要求俄羅斯政府重新考慮禁止宣傳「非傳統性關係」的法律,並且批評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和跨國企業贊助商沒有更努力迫使普丁(Vladimir Putin)總統收回這項法律。

時任美國總統的巴拉克‧歐巴馬(Barack Obama)沒有出席開幕典禮,而且指派了網球好手比莉‧珍‧金(Billie Jean King)和金牌冰球隊員凱特林‧科霍(Caitlin Cahow) 為冬奧大使——兩人都是女同性戀。已出櫃的荷蘭雪地滑板運動員謝麗爾‧馬斯(Cheryl Maas)更在攝影機前秀出印有彩虹旗的手套。

在索契冬奧之後,國際奧委會在他們與未來奧運主辦城市的合約中,特別新增了一項條款:「基於種族、宗教、政治、性別或其他對一個國家或個人有任何形式的歧視,都是與奧運精神相違背的」,這條款直接引用自奧林匹克憲章關於反歧視的第六項原則,並且是有拘束力的。

相較於國際奧委會,國際足總在面對這項議題上並沒有積極回應,而世界盃賽事將要迎接超過百萬、來自世界各地的足球迷,因此如何避免意外發生,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

「歐洲足球反種族歧視組織」(Football Against Racism in Europe)對俄羅斯歧視同性戀和種族歧視的情況感到擔憂,並且將會發布指引,該組織執行總監包爾(Piara Powar)說:「這份指引會建議同性戀者在任何不歡迎 LGBT 族群地方都要小心。對黑人或少數族裔的球迷也是一樣——可以去看世界盃,但是要小心。如果有同性戀球迷牽手走在街頭,他們也許會遭遇麻煩——這端視他們在哪座城市,還有什麼時候。」

為了改善俄羅斯的形象,去年二月俄羅斯足總任命曾在英超切爾西足球俱樂部(Chelsea)踢球的阿列克西‧斯梅爾金(Alexei Smertin)為反種族主義和歧視部門主管,而他努力要消除外界的擔憂。「俄羅斯絕對不會禁止穿著彩虹的象徵。當你來到這裡時,不會因為表達你的感受而被罰款,這是很清楚的。」斯梅爾金在接受訪問時這麼說:「那部法律是規範向未成年人宣傳⋯⋯我無法想像任何人會走到學校裡發表演說。」

俄羅斯 LGBT 運動協會和國際同志驕傲屋(Pride House International)已經宣布,世界盃期間將在聖彼得堡的某處成立同志驕傲屋,提供給 LGBT 族群的運動員、教練和遊客。這項活動在 2010 年溫哥華冬奧首次出現,但 2014 年索契冬奧時卻被法院裁定禁止,因為法院認定「打擊恐同是不道德的」。

如果同志驕傲屋順利在聖彼得堡開設,這將是這活動首次在國際足球賽事中出現。但對於 LGBT 族群來說,要在俄羅斯盡情地欣賞世界盃賽事,或許還是謹慎為宜。

註 1:LGBT 是性少數(性別認同與性傾向)之女同性戀者(Lesbian)、男同性戀者(Gay)、雙性戀者(Bisexual)與跨性別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縮略字。

註 2:波士尼亞戰爭指 1992 至 1995 年,發生於甫從南斯拉夫聯邦獨立的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的戰爭,主要為波國境內的塞爾維亞族與波士尼亞穆斯林之間就獨立問題而爆發的戰爭。而穆拉迪奇任塞足將軍期間,下令屠殺波士尼亞人,為歐洲史上最近一次種族滅絕(genocide)。

法國隊保羅‧博格巴將進球獻給已逝的父親,賽後傳出有球迷以種族歧視字眼挑釁博格巴。(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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