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一場電影裡和電影外的戰爭遊戲

1983 年的國際政治充滿了好萊塢的味道。除了好萊塢出身的雷根正在當美國總統外,連美蘇冷戰煙硝味都含有許多電影哏在裡頭。其中一部已經被遺忘的賣座電影《戰爭遊戲》(War Games)甚至很可能改變了歷史⋯⋯


模糊電影與現實界線

雷根曾跟友人說過,「我演過最成功的角色是美國總統。」他並非開玩笑。演員出身的他擅長把用表演來進行政治宣傳,因此有「偉大的溝通者」封號。美國總統每週進行電視演說的慣例,就是來自於他熟悉媒體特質的職業直覺。

他也曾在跟國會議員爭論稅改議題時,引用克林‧伊斯威特的經典台詞「來啊,讓我也高興高興!」(Go ahead. Make my day !,出自 1983 年電影《撥雲見日》)來嗆聲。也曾在呼籲重視蘇聯威脅的演說中,引用星戰電影的「邪惡帝國」(Evil Empire)來形容蘇聯。

有時候雷根甚至會混淆了電影跟現實之間的模糊界線。他曾受 1951 年版的《當地球停止轉動》(The Day the Earth Stood Still)劇情影響,讓幕僚措手不及地把外星人議題送上美蘇談判桌。《紐約時報》也報導過一個華盛頓政治圈的鄉野奇譚:據說 1981 年雷根就任當天,曾在白宮導覽時指名要看庫伯力克電影《奇愛博士》(Dr. Strangelove)中那個圓形的戰略研究室,然後大失所望地發現白宮根本沒有那種東西。那個戰略研究室完全出自庫伯力克和設計師的空想。

世界末日的邊緣

也有人為雷根打抱不平,認為這個傳說並不屬實,因為 1979 年雷根就參觀過北美防衛司令部,對防衛系統的理解不會這麼離譜。北美防衛司令部的控制室實際上會比白宮地底下的戰情室更像《奇愛博士》的戰略研究室,雖然是比較不酷炫的低科技版。

奇妙的是,就在差不多時間,兩位好萊塢年輕編劇勞倫斯‧拉斯克(Lawrence Lasker)和瓦爾特‧帕克斯(Walter Parkes)去參觀了北美防衛司令部,隨後寫了一個名為《戰爭遊戲》的空想故事。這部電影 1983 年上映後,大幅影響了雷根的政策。

那是史上最接近世界末日的一年。這一年雷根發表了邪惡帝國演說,宣布被戲稱為星戰計畫的彈道飛彈防禦系統,同一年,蘇聯因為系統故障誤以為美國核彈來襲而差一點點就發射了自家的核彈,同年底的北約聯合演習還讓蘇聯官員誤判情勢一度認為美軍要開打。

描繪青少年駭客差一點引發核戰的《戰爭遊戲》來得正是時候。

網路安全威脅潛伏

1983 年個人電腦剛剛問世,Mac 跟 Windows 尚未出生,Internet 則還要十年後才會飛入尋常百姓家。兩名年輕編劇的奇想是有沒有可能透過電話線路發射一枚核彈?

他們找上了辦公室離好萊塢不遠的美軍智庫蘭德 RAND,向工程師威利斯‧韋爾(Willis Ware)諮詢了國防部正在使用的 ARPAnet(Internet 的前身)的安全性問題。

歷史的巧合是,韋爾正是世界最早對網路安全性提出質疑的專家之一,早在 1967 年就發表相關論文,但從未獲得正視。他可能從來沒想到自己真正發揮所長、改變世界的途徑是好萊塢。

兩名編劇問說,駭客是否可以用魔鬼撥號器(Demon Dialing)程式暴力破解北美防衛司令部電腦。韋爾說這完全是可能的,因為工程師為了在家加班經常讓辦公室的電腦維持上線狀態。「世界上唯一徹底安全的電腦是不會有人使用的電腦。」他說。

駭客版的大白鯊

其中一名編劇出身於跟雷根熟識的好萊塢世家。於是電影上映第二天,就安排了在大衛營休假的雷根總統看《戰爭遊戲》。

五天後,幾位官員和國會議員來到白宮和總統討論新的彈道飛彈以及美蘇談判事宜。但雷根對他的週末電影仍念念不忘,於是開始任性地離題,對與會者口述故事大綱。「拜託不要爆雷!」據說現場有人還提醒總統。

「真的有可能發生這種事嗎?」雷根問在場的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這很可能有史以來第一個關於駭客威脅的官方提問。

十五個月後雷根簽署了關於網路安全的機密行政命令——國家安全指令145(NSDD-145),並讓國安局開始負責網路安全業務。《戰爭遊戲》就像是駭客版的《大白鯊》(Jaws),用恐懼改變了現實世界。

戰爭遊戲
《戰爭遊戲》美國版海報。(IM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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