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備》之後,麥可.奧赫的人生

看過電影《攻其不備》的人,都不會忘記麥可.奧赫(Michael Oher)激勵人心的故事。這部改編自暢銷作家麥可.路易士(Michael Lewis)著作的電影,描述在貧民窟長大的奧赫,幸運碰上充滿熱情的陶西(Tuohy)一家人,陶西家庭不只收養他,而且讓擁有強大保護人們能力的他,可以在美式足球場上發揮所長,成為保護四分衛視線死角的左絆鋒,並且因此獲得田納西大學的美式足球獎學金。

《攻其不備》入圍了 2010 年奧斯卡獎最佳影片獎,飾演養母角色的珊卓.布拉克(Sandra Bullock)更是抱回了最佳女主角獎。在電影的最後,人們看到真實人生中的麥可.奧赫在 2009 年 NFL 選秀會上雀屏中選,穿上巴爾的摩烏鴉隊的球衣。

《攻其不備》之後
2013 年 12 月,奧赫(74 號)效力於烏鴉隊,在美國國歌演奏時與隊友一同立於白雪覆蓋的巴爾的摩球場。(Getty Images)

「這一直是一條漫長、艱苦的道路。我很認真,也全力付出。我把目標訂得非常高,而我達到了。」奧赫在選秀會上這麼說,他的養父母當然也在現場與他相伴。

不過這並不是奧赫人生的終點,你或許會以為他就此走上順遂的人生道路,但並不是如此。當 NFL 的新球季開打時,他的名字已經消失在聯盟當中。

一開始這的確是個美好的故事,奧赫和烏鴉隊簽下五年 1,380 萬美元合約,並且在美聯社的年度進攻組新秀票選中得到第二名,2013 年,他幫助烏鴉隊擊敗舊金山四九人隊得到超級盃。2014 年 3 月,他與田納西泰坦隊簽下四年 2,000 萬合約,但因為腳趾受傷影響,表現不如預期。2015 年 2 月奧赫被泰坦隊釋出,轉而加盟卡羅萊納黑豹隊,次年當黑豹隊奪下國聯冠軍,奧赫再度有機會獲得超級盃時,他在推特上傳了一張和養父母的溫馨合照。

不過奧赫的故事就是從那時開始起了變化。

藥物治療腦震盪症狀

在接受採訪時,奧赫說自己並不喜歡《攻其不備》這部電影,因為人們憑藉電影中的印象給予他評價,那奪走了他的美式足球員生涯。「他們沒有看到我的球技和表現。這是為什麼我被看得這麼低,」他說:「人們說我只是曇花一現,說我到底能不能打……那都跟美式足球無關,而是一些場外因素。這就是我不喜歡那部電影的原因。」

但是奧赫失去的,不只是球員生涯。2016 年 9 月,奧赫走進黑豹隊運動防護員萊恩.維米里安(Ryan Vermillion)的辦公室,告訴後者自己出現腦震盪的症狀,他對光線感到敏感,負責視線、動向和平衡的眼前庭系統(vestibular ocular system)也有問題。奧赫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場比賽受的傷,但可以確定的是,在他漫長的美式足球員生涯中,已經承受了無數次這樣強大的衝擊。

黑豹隊遵照 NFL 對於腦震盪的相關規定,沒有讓奧赫回到球場,並且對他進行仔細評估,但奧赫卻在球場外惹上麻煩,今年 4 月他和 Uber 司機起了衝突,據說已經喝醉的奧赫將對方推倒在地,不但用腳踢他,而且口出穢言。奧赫被警察逮捕,並且被控輕罪攻擊,將要面對法院審理。

無法再回到球場

人們無從得知那些脫序的行為,是不是因為奧赫的腦部出現病變所導致(因為徹底檢查需要腦部切片),但奧赫的確在服用藥物治療,因為在這事件之後兩個月,他在 Instagram 上傳了一張十瓶藥罐的照片,他寫著:「都是為了我的腦袋。搖搖頭。」不過他隨後刪除了這張照片。

黑豹隊總管戴夫.蓋托曼(Dave Gettleman)曾經去奧赫的家探視他,他們談了很多,但其中並不包括美式足球,他說:「主要是關於他本身,他的狀況如何,還有他面對的一些問題。在我們談過話之後,麥可有跟我們聯絡幾天,但是後來又中斷了。」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一個健康的麥可.奧赫。這和美式足球無關,這和麥可這個人有關。」蓋托曼說,不過不久之後他也離開了球隊。

根據統計,80%到 85%的美式足球員在出現腦震盪後的 10 到 14 天後,就不會再有任何症狀,但那不包括麥可.奧赫。在出現腦震盪症狀十個月之後,奧赫都沒有再回到球場,一位前黑豹隊球員說:「這是我看過最恐怖的事之一。我從沒看過任何球員經歷這麼久的腦震盪評估。」

美式足球是一種充滿激烈碰撞的運動,光是在 2016 年球季,就有 130 位球員曾經出現腦震盪症狀,不過長久以來,NFL 始終否認這些撞擊會導致球員腦部出現病變,直到 2016 年 3 月,NFL才終於在國會聽證會上首次承認美式足球和「慢性創傷性腦病」(chronic traumatic encephalopathy)間的關聯,在此之前,已有上千位退休美式足球員對聯盟提告,在經歷五年纏訟之後,最高法院在 2016 年 12 月駁回 NFL 的上訴,這些球員將可獲得約 10 億美元的賠償和照護預算。

宣告結束球員生涯

這個結果或許正是麥可.奧赫所需要的。今年 7 月,黑豹隊與麥可.奧赫解除了合約,理由是他無法通過體能測試,那是人們最後一次在大眾媒體上看到他的名字。

一個禮拜之後,波士頓大學研究團隊發表了研究成果,在 111 位已故 NFL 球員中發現有 110 位腦部出現「慢性創傷性腦病」徵狀,研究團隊提醒這項成果有選樣偏差(selection bias),因為這些球員的家人之所以捐出腦部,正是因為他們在生前出現了若干不對勁的症狀,但這數據依然十分驚人。

在這 110 位球員中有 44 位是場上的線鋒,那是場上承受最激烈衝撞的位置,因為他們要負責保護或衝撞四分衛,包括了奧赫主打的截鋒。

諷刺的是,靠著強烈保護人的能力,麥可.奧赫簽下千萬合約順利登上 NFL,從此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但也同樣因為這種能力,讓他在接下來的人生,得要面對更多考驗,如果說奧赫比其他球員稍微幸運一點,那就是他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可以照料他,陪伴他走向球員生涯結束後的人生。

「大腦是個嚇人的東西。你得要小心對待它。」奧赫遭到釋出後在推特上這樣寫著。

Previous ArticleNext Art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