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超高齡社會的正確姿勢—— 為所有人打造的 UD 通用設計

台灣人口老化的速度是全球第一。早在26年前台灣便已進入高齡化社會(65歲以上人口占7%),據行政院國家發展委員會估測,台灣最快將在三年內轉為人口負成長,並於2026年邁入超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占20%),整個老化過程只花了短短 32 年——這個速度與是美國的2.8倍、挪威的4.4倍,甚至略快於日本。面對這樣的未來,通用設計(Universal Design,簡稱 UD)將是未來工業設計的最大公約數。

所謂的通用設計,就是「大家通通能用的設計」。不只是老人,連不同體型的男女、兒童、身心障礙者、左右撇子⋯⋯各式各樣的人皆能使用,是以人為本、尊重差異的設計。這個概念由美國建築師羅納得・麥斯(Ronald L. Mace)於1970年代提出,當時他發現美國住宅設計幾乎沒考量到輪椅使用者的需求,而少數可以讓輪椅使用者放心居住的房子往往缺乏美感,很難吸引非輪椅使用者入住。麥斯因此提出通用設計一詞,提倡設計不該侷限於特定族群,應以「全體大眾」為出發點,設計適用於所有人的產品、環境或服務。他創立「UD 七大原則」,包含平等使用、靈活運用、簡單易用、簡明訊息、容許錯誤、省力操作、尺度合宜,為通用設計訂下明確且可衡量的標準。

通用設計除了在歐美國家蓬勃發展,在日本亦獲得高度重視。身為全球首個步入超高齡社會的國家(2005年),日本不但早在此前50年就著手規劃一連串的老人社會福利政策,為了打造更加友善的居住空間,還頒布《愛心建築法》(ハートビル法)、《交通無障礙法》(交通バリアフリー法),並制定因應長壽社會之住宅設計方針、通用設計政策大綱等政策,另外也在靜岡縣、熊本縣等地方政府導入通用設計。民間則有「共用品推進機構」負責開發、推廣身障者和非身障者皆可以使用的物品。在全國大力推廣下,日本政府預估2025年 UD 產品的市場規模將達到16兆日元。同為老化速度快速的國家,台灣可參考日本的經驗,打造宜居的都市環境。

環境與物品中的通用設計

位於東京的淺草寺是許多人必去的日本景點。這座千年古蹟設有電梯,不方便爬樓梯的人可直接搭上去參拜,其外觀完美融入周遭景觀,兼顧實用性與美感。此外,東京街道的地面鋪設平整,水溝蓋與地面幾乎無落差,既確保安全又賞心悅目;水溝蓋排水孔縫隙極小,避免盲人手杖、高跟鞋和行李箱輪子卡住;人行道全線寬度維持80公分以上,且與馬路之間設有欄杆,讓輪椅使用者、推娃娃車的家長、一般行人都能走得安心舒適。這些符合 UD 的設計細節不僅把室外空間變得更好用,也擴展了更多使用族群。

而室內空間更得注重 UD,尤其是影響生活品質甚鉅的住宅空間。內政部統計處去年調查顯示,台灣近十年「僅老年人居住者宅數」增加了57%,占總宅數的7.5% ——但台灣住宅有半數以上屋齡介於20到40年,興建時多未納入通用設計,住起來未必舒適。為普及「從0歲住到 100歲」的理念,台灣的自由空間教育基金會推出住宅通用設計認證,訂定「全齡通用宅」的標準,如出入口無高低差防止絆倒、門把使用撥桿式以利手指缺失者及握力弱的人開門、共有區域設置盲人點字系統等,至今已有 1萬3,000戶住宅通過認證。

不光是空間設計,很多物品同樣是基於通用設計原則設計的。像是日本製的洗髮精瓶身、壓頭有刻痕設計,洗頭時閉著眼睛也能摸出哪罐是洗髮精,又方便視障者分辨、選購;部分販賣機的按鍵和投幣孔設於機座中間偏低,採內推式取物口而非外掀,讓左撇子、兒童、輪椅使用者操作得更加順手;不同面額的新台幣鈔券大小、顏色都不一樣,面額印紋凸起、易於觸摸辨識,便於視障者和弱視者使用,同時避免明眼人混淆。

資訊設計中的通用設計

生活中很常見到缺乏UD的資訊設計 ——比方說彷彿「天書」的電器說明書、文字糊成一坨的泡麵成分標示 ——這些資訊並未融入通用設計,所以閱讀起來非常辛苦。根據2004年日本通用設計論壇(ユニバーサルデザインフォーラム) 的問卷調查,消費者認為最難使用的生活物品正是「包裝表示」和「使用說明書」。

文字必須經過整理才是資訊,否則對讀者來說就只是一堆雜訊罷了。符合 UD 的資訊設計基本上要有便於閱讀的字級大小跟字重、與背景形成足夠對比度的文字顏色,以及層次分明的資訊層級。舉上面的「泡麵成分標示」為例,由於台灣法律規定食品成分須全標示,要把如此巨大的資訊量塞進有限的包裝面積裡格外困難,因此本就常犧牲行距、字距以換取更多空間,假如不幸挑到較粗的字型、外面再包一層易反光的收縮膜⋯⋯這樣的資訊設計實在讓人讀不下去。

要改善難以辨識的資訊設計,除了放大字級、修改字重、優化排版以外,也推薦選用「UD 字體」。UD 字體的特色是容易辨認文字外形、容易閱讀、不容易讀錯,無論在極小字或背光的環境下均保有一定的清晰度。2016 年蔡英文總統競選團隊採用的文鼎「晶熙黑體」、搭載於任天堂 Switch 遊戲主機的森澤「UD 新黑體」都是著名的 UD 字型。

通用設計是未來趨勢

估計在2065 年,台灣高齡人口比例將超過四成,且有一半工作人口由45到64歲的中高年齡層組成。他們或許有老花眼或慢性病,但多虧醫療技術持續進步,大部分都活得過 80 歲。這些高齡人口依然充滿活力、重視美感,絕對不會想浪費時間在難以閱讀、不方便又費力的醜陋設計上,屆時只有具備 UD 思維的企業有辦法生存。

目前許多企業為了彌補因年齡增長而逐漸流失的客戶缺口,一味追求「品牌年輕化」,試圖爭取更多年輕人的支持延續品牌壽命。然而考慮到不斷增長的高齡人口,不妨暫時放下「年輕上班族」、「學生」這類客群目標,試著詢問「銀髮族」想要什麼吧 ——說不定接下來「品牌高齡化」才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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