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11 月初,麥當勞(McDonald’s)宣布開除了集團執行長史蒂夫‧伊斯特布魯克(Steve Easterbrook),令市場一片震驚,46 歲時被麥當勞延攬成為首席品牌長、兩年後接任全球執行長的伊斯特布魯克,就任四年來成功幫助公司轉型,面對愈來愈講求健康飲食的浪潮,麥當勞不但沒有被擊倒,反而利用更多科技,站穩速食連鎖店龍頭的地位,股價更是漲了一倍之多。
導致伊斯特布魯克黯然下台的原因並不是業績,而是他的「不當行為」(misconduct)——他違反了內部規定,和同事發生辦公室戀情。伊斯特布魯克是已離婚的單身狀態,所以並不涉及婚外情,但這種隱含了上對下不正當權力關係的情事,讓董事會認定他「展現了糟糕的判斷力」,而伊斯特布魯克也向員工發電子郵件承認違規,而且說「這是一個錯誤」,並稱「考量到公司的價值觀,我同意董事會的決定,該是改變的時候。」
但是伊斯特布魯克並不是首位因為不當行為而被解僱的高階主管,事實上,這幾年愈來愈多高階主管因此被炒魷魚。去年 2 月,加拿大運動品牌 Lululemon 執行長勞倫特‧帕德文(Laurent Potdevin)因為沒有遵守公司行為準則而請辭,儘管聽來模糊,但許多人指稱那是因為他和員工維持了數年的情侶關係。幾個月後,晶片龍頭英特爾(Intel)執行長布萊恩‧科再奇(Brian Krzanich)因為與同事的親密關係而主動辭職下台。8 月時,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執行長萊斯利‧莫文維斯(Leslie Moonves)因為性侵、性騷擾女性多年而被開除。
在過去,公司高階主管去職的最主要原因,往往都是因為財務或無法達到期待的業績,但現在,愈來愈多主管因為不當行為和道德問題而離開。根據資誠會計師事務所研究部門在去年年中發布的報告指出,在他們近二十年來的調查中,不當行為首次超越了財務表現,成為全世界超過兩千家公司主管的首要離職原因。
在 2018 年,共有 89 位執行長因為諸如性騷擾、詐欺、行賄、內線交易的不道德行為而離職,占了 39%,而糟糕的財務表現次之,占了約 35%。
相形之下,從 2007 年到 2011 年間,因為道德問題而下台的執行長只有 3.9%,而 2012 年到 2016 年間則只有 5.3%。
公司董事會對於高階經理人的道德問題開始採取「零容忍政策」,而這都來自於「 #MeToo 運動」意識崛起的社會背景。
「在 #MeToo 運動之後,公司真的體認到這其中隱含了權力差異,從高階主管的眼裡也許是合意,但對部屬來說或許未必如此。」在華盛頓執業、時常處理公司性騷擾案件的黛布拉‧卡茨(Debra Katz)律師說。
或許更現實的,是對公司來說,如果當下不處理這些問題,日後某一天將會演變成更巨大的公關和賠償災難,因為他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輕易地掩蓋住這類消息。
「對公司來說,他們認知到如果不積極地處理這樣的行為,未來上法院時,他們要面對更嚴重的責任。所以寧願現在就解決這些顧慮,也不要未來某一天要處理好幾百萬美元的訴訟和糟糕的公關危機。」芝加哥大學研究領導人道德的約翰‧保祿‧羅勒特(John Paul Rollert)教授說。
除了更容易因為財務以外的因素而下台,現在公司高階主管在位的時間也愈來愈短。根據統計,在 2000 年到 2010 年間,大公司執行長通常可以擔任該職位達八年之久,但在過去十年,這個數字已經滑落到約五年。
不過當高階主管在位時間愈來愈短,汰換頻率愈來愈高,或許意外造成了一個好的結果,那就是有愈來愈多女性能夠打破玻璃天花板。
2019 年接下執行長大位的女性占了全部的 22%,也許這比率看起來並不高,但比起 2010 年時的 12% 已經是一大進步。
「考量更多女性現在已經占了頂尖 MBA 學生的近一半,我們可以期待未來有更多女性成為公司執行長。」羅勒特教授說:「那些文化不會一夜之間就改變,但所有的跡象都顯示,女性將會逐漸得到成為公司領導人的機會,而且會拉拔更多年輕女性上位。」
對於那些行為不檢的執行長們,2019 年無疑是個難熬的一年,但好消息是,他們未來的日子或許也不會更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