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制裁者》:這條血路也許是自己選擇的

Binge-watcher,這是線上影片串流平台網飛(Netflix)創造的新世代名詞:在新影集播映的第一天,便無眠無休地把影集從頭看完的瘋狂追劇者。台灣網飛給了它一個非常浪漫的譯名:追劇大飆客。

許多網飛的大飆客們沉迷在漫威影集裡,這些網飛製作的漫威影集很明顯地與金光閃閃的漫威超英雄電影宇宙不同,它們共享著一種低調現實的黑暗氛圍。這些小銀幕的超英雄們,拒絕被稱為英雄,而事實上,他們將身上的超能力視為一種詛咒。他們沒有錢,而當中最有錢的角色卻眾叛親離;他們會受傷,而當中唯一刀槍不入的角色卻是全市公敵。這些網飛漫威影集裡的超英雄,就像是從黑色電影裡走出的苦命硬漢,寧可流血也不流淚、寧可揍人揍到手軟也不願心軟。

但今年網飛在十一月播映的最新漫威影集《制裁者》,卻又將這種黑暗氣氛提升到更高的檔次。

制裁者是漫威世界裡最具爭議性的反英雄人物,他以暴制暴、除惡務盡。他背負全家滅門血仇,單挑大大小小的罪惡組織。沒有超能力,只有一身特戰技能。壞人懼怕他,但事實是連好人也不太喜歡他。

Marvel’s The Punisher

選擇這個反英雄角色作為主角,讓《漫威制裁者》影集裡充滿許多兒童不宜的血漿與子彈,這讓它在一般超英雄題材故事裡獨具一格。但在已經夠現實的網飛漫威世界裡,《漫威制裁者》仍顯得鶴立雞群,它讓觀眾已經覺得很黑又很硬的幾部前作,看起來像是幼兒園家家酒。《漫威制裁者》裡沒有飛簷走壁的忍者,也沒有東方神秘的武林組織,它無暇理會那些令人遐想的漫畫奇幻元素,它就像一面冷硬的水泥牆,狠狠地撞上各種現代政治軍事黑暗秘辛:不被授權的海外軍事行動、退伍士兵的創傷後症候群、政府竊聽人民通訊、官商勾結的地下交易等等。

這些令人煩躁,而且我們深知永遠無法解決的官商軍黑暗面,支持了制裁者這個善惡難辨角色的正當性,我們渴望著有一位打不死的勇者,用一顆子彈制裁我們在電視新聞裡被迫吞下的怒氣與怨氣。所以如果你是那種會邊看新聞邊幹譙的憤怒觀眾,似乎《漫威制裁者》會是一部不錯的選擇(而且最好在看完每日政治新聞後接著看)。

但當然以暴制暴的霹靂手段,很容易變成一場潑紅漆的猴戲。《漫威制裁者》試著挖掘制裁者內心最深層的動機,我們知道他的妻兒在軍方陰謀中喪生,但一個家庭的崩壞需要用整個軍方與情報體制陪葬嗎?在邏輯上似乎有點被一廂情願地過度放大,而《漫威制裁者》無法在十三集的內容裡去解答這個疑問,觀眾只能在最後二集裡,得到隱晦的暗示:也許人類天生就有嗜血的本能,一旦嚐過殺戮的快感,便永無回頭路。

這是一部獻給有家庭的成人們的激烈影集,它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與不兒戲的劇情鋪陳,你未必會喜歡這部影集,但在觀影過程中那種不同價值觀的撕裂體驗,猶如荊棘纏身,讓你感受到現實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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