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能夠弭平美國的貧富差距和種族衝突嗎?

對於美國足球迷來說,去年10月以1比2輸給千里達及托巴哥的那場比賽,是他們永難忘懷的痛苦,不僅是因為他們整場比賽被壓著打,或是千里達及托巴哥在全世界排名第99名(而美國則是第28名),更重要的是,他們就此與今年稍早在俄羅斯舉辦的世界盃絕緣,這是30多年來美國隊第一次錯過世界盃。

那場敗仗的原因有很多,有人說是教練戰略失當,有人說球員不夠認真,但其實它反應了美國足球,或許也是美國本身所面臨的問題——貧富差距和種族衝突。

在美國,孩童的運動已經慢慢成為有錢家庭的裝備競賽,根據美國運動健身產業協會(Sports & Fitness Industry Association)發布的報告,超過一半的足球員來自年收入75,000美元以上的家庭,並且參與率隨著平均收入增加而上升,參與比率的家庭平均年收入是100,000美元以上。

去年八月,《時代雜誌》也曾以此為封面故事,報導孩童運動產業的蓬勃發展,他們引述猶他州立大學的調查發現,一個家庭為踢足球的孩子一年最多會付出5,500美元,但付出上萬元的代價也並不罕見,光是參加足球隊就要付出超過五千元,這還不包括球衣、裝備、場租和到全美各地出賽的交通費用。

這些經濟因素排擠了某些孩子踢足球的機會,四成的孩子在13歲後放棄了足球,而來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選擇打籃球的機會,比踢足球多出五成。

經濟因素也影響了非裔美籍的孩子踢足球的意願,根據美國運動健身產業協會的同一份報告,踢足球的孩子中只有7.5%屬於非裔,遠低於籃球(25%)、美式足球(14%)或甚至棒球(10%)。

相較於籃球或其他運動,非裔美籍的孩子在足球場上無法找到能視為偶像的球員,為了前途發展,較有運動天分的孩子會選擇籃球場,這樣或許能得到大學教練的青睞,獲得進入大學的獎學金,相較之下,沒有大學足球教練會來看中學生踢球。

「作為世界上最民主的運動之一,在全球大街小巷裡都有人在踢球,對美國充滿非裔美籍的內城來說應該是再自然不過,結果籃球在街頭球場蓬勃發展,足球卻幾乎不存在。」《華盛頓郵報》記者雷斯・卡本特(Les Carpenter)寫道。

但欠缺足夠機會的,不只是非裔美籍的孩子。人們批評美國足協總是由同一批人把持,而他們總是忽略有天分的拉丁裔足球小將,認為年輕球員不會放棄披上美國隊球衣的機會,但結果就是許多年輕球員選擇為其他國家打拼。

帶領美國20歲以下青年足球隊的塔・拉莫斯(Tab Ramos)教練就曾說:「如果有球員覺得自己是墨西哥人,想要替墨西哥踢球,我覺得他們就應該去墨西哥。如果我們的球員覺得自己是美國人,想要代表美國、為美國打拼,他們就該為我們踢球。就這麼簡單。」諷刺的是,拉莫斯自己正是在烏拉圭出生、卻代表美國出賽。

對大部分年輕球員來說,他們可能來自移民家庭,受到不同文化的薰陶,所以國家認同很難清楚區分,但卻因此被排除在美國隊的陣容內。

「這個國家裡的每位球員,無論是什麼背景,都應該能有所貢獻。為什麼這些球員在不同球隊、不同球風裡可能發揮,但美國足球隊卻沒看到他們的價值?」前美國足球隊成員埃爾庫萊斯・戈麥斯(Herculez Gomez)說。

為了改變,全球慈善足球組織「獅子軍」(Lionsraw)、來自紐約的非營利機構「地方創新支持法人」(Local Initiatives Support Corporation)、全美最大的足球迷社群「美國反叛者」(American Outlaws)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在夏天發起了名為「26×26計畫」。

他們募集了超過3,000萬美元,要在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聯合主辦的2026年世界盃前建立26座足球場,其中20座在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各3座,至於地點則要經過審慎評選,選擇與當地社群合作,發展出能妥善發展、永續經營的文化和人人都能有機會踢球的球場,而不只是不顧當地環境,砸下重金的豪華球場。

當然,26座球場大概沒辦法扭轉整體環境,但那或許會是個起點,讓全美各地有天分的孩子都能受惠,不管他們的經濟狀況或屬於哪個族群,對於因為政治立場不同、面對前所未見分裂的美國社會來說,這或許也是個弭平裂痕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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