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食物之名:展覽再思考

現在於倫敦的維多莉亞與亞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簡稱 V&A 博物館),有一檔由餐飲服務公司Baxterstorey 贊助的當期展覽——「食物:大於餐盤」(FOOD: Bigger than the plate,展至 10 月 20 日),試圖以展出重新思考食物的各個面向。

如今「食物」這個議題已經包羅萬象,討論也日益激烈,人們期望食物系統更加永續、公平、美味的同時,面對的是全球化、氣候變遷、生態系的崩解、維護文化主權、勞工權益以及公共健康的議題。食物作為基本的民生所需,可以以巧妙的方式將各個議題連綴起來。因此,V&A 本次策展在規劃上,將食物按照生命旅程劃分成五個面向:堆肥、農耕、貿易、烹調、吃,蒐集相關案例來呈現。

由 V&A 委託藝術家 Uli Westphal 製作的主視覺圖象之一《Supernatural》。(©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堆肥

以英國的發展來說,自 19 世紀工業發展、社會現代化需要處理污水廢物以降,「廢棄物」、「生物的排遺」等被視作更需要為社會隔離、毫無用處,必須排除和遺忘之物。

但放在現在的思維來說,這整個地球應該被視為一個整體來看待,那些廢棄物我們不能視而不見,而應該積極找出其存在意義,或產生新價值的方法。這樣的想法,被一些做環境永續的人稱作「向上循環」(up-cycling),這也是台灣團體「發酵城市」在都市裡的實踐。

在展期間,從堆肥中慢慢長出的蘑菇。(©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農耕

農耕農業是最常跟「永續」綁在一起討論的一項議題。現在使用大規模石化燃料、化肥的大規模農作方式,即使能夠產出大量的食物,但是對於生物多樣性卻是種戕害。而全球的小規模農業也持續地為他們的食物主權、文化食物傳統奮鬥著。更進一步地說,農業與工業在城鄉發展的脈絡下,似乎以對立的型態存在。

以香港農業為例,香港是彈丸之地,幾乎沒有自己的農業,若到市場會發現根本沒有本地雞蛋、蔬菜也都是外地進口。在這樣的地方堅持要做農業,更像是一場攸關居住主權的社會行動。展覽呼籲,人們不應斷絕跟農村(rural)的關係;否則,除了是與自然環境關係的斷絕,更可能是家族史式的斷絕,隨著世代城鄉移動成長,跟自己的生命史失去關聯。呼應此議題,東倫敦就出現了這麼一家飲料公司 Company Drink ,使用社區的集體記憶、呼喚人群來採集原料做飲料。

Company Drinks 以社區集體記憶的原料製成飲品。(©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貿易

在貿易的角度,食物是「商品」,用以賺取更多的金錢價值。食物在現代社會的傳播,從成分開始,也是脫不了可見與不可見的運輸之網。

在貿易體系下,大獲全勝的當然是規格化量產、方便運輸、成本精準控制的工業化食物。但是我們在享受無遠弗屆貿易便利網絡的同時,不應該就此遺忘「前工業式」的飲食習慣。

Alice V Robinson 探討更友好永續的食物系統之可能性。(©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因此,人們做出一些反動:比如藝術家吉多・吉格里奧(Guido Giglio)和漢尼斯・伯納德(Hannes Bernard)用鳳梨的果皮果肉,加上巴西在地的原料、地方傳統知識,只以太陽能作為動力來源,做出鳳梨啤酒來表達對在地文化保存的重視。德國品牌 Kaffeeform 則用過去被視作無用之物的咖啡渣做出咖啡杯,讓全球運輸貿易的咖啡豆,有了被當作飲品之外的用途。

烹調

現代社會的發展,讓廚房這個功能性的空間設計逐漸朝兩個方向走去。一個成為生活的中心,準備食物、分享食物的起居室;另一個則是邊緣化、配件化,僅為解決生理需求。前者充滿生活情感、屬於前現代式的家庭氛圍;後者卻是奧地利建築師瑪格蕾特・舒特・理荷絲基(Margarete Schütte-Lihotzky)1926 年的設計「法蘭克福廚房」(The Frankfurt Kitchen),理性操作的極致。

從空間設計來說,廚房可以是充滿表演意涵的空間。一個中島,能讓過去埋頭烹調的勞力貢獻者,成為共餐中的登場明星。但未來的智慧廚房設備亦是值得思考的問題,除了能記錄使用者習慣外,連結購物系統的設計,是否會再一次改變人類的生活方式呢?

「Planetary Community Chicken」為 Koen Vanmechelen 於 2016 開始,飼養新興健康雞隻的計畫。(©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嚐味非常重要。嚐味是認識世界的方法。什麼樣是好的食物?什麼是好的食物系統吃起來的感覺?吃進去這樣東西,感受得到這份食物所承載的一切嗎?關於這連串的疑問,「大於餐盤」展覽並未給出一個真切的答案,反而是設計了一個食物吧台,平板上列出 12 個關於食物系統(food system)的關鍵字,參觀者可以選擇其中 3 個,機器和館方工作人員就會依照你的選擇做一個小點(finger food,指可以直接用手抓著吃的小點)給你吃。

展覽最後的食物吧台,提供依照觀者選擇做出的小點。(©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我選了「美味」、「野生」、「生物多樣性」,並得到一個英國埃塞克斯產的堅果種籽穀物脆餅配上英國採集的蘑菇醬、七姊妹乳酪,和保留種的種籽做的玩意。吃的同時,工作人員印出一張清單告訴參觀者,有多少人與你做了相同選擇;以及食物原料的來源——把「吃」化成真切的行動,親自品嚐自己的選擇的價值滋味。

展覽最後的食物吧台,提供依照觀者選擇做出的小點。(©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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